“你走路太慢了。”
“那陛下可否背臣女下山?这样看上去或许会正经些。”
“你想骑在朕身上?”
“……臣女不敢。”
“阿柠怕被人看见朕抱你?”宁云简感受到外头微凉的山风,当即蹙了蹙眉,替她将身上的披风拢紧了些,然后面无表情继续说道,“可朕与你本就不是什么正经的关系。”
实话
南阳地方不大,栩儿拦御驾之事不到一日传遍了整个县,百姓们听说了天子为一个姑娘弃中秋宴于不顾而屈尊夜宿山中陋室一事,通通来了瞧热闹。见侍卫和官吏守在山下,他们便聚在后头,一边瞧着那停在山下的威严浩荡的天子仪仗,一边打听山上住的女子到底是何等佳人,竟能让向来不近女色的天子失态至此。
崔幼柠双臂环住宁云简的脖颈,杏眸不经意间望见远处那乌泱泱的人群,顿时吓得要宁云简把自己放下来。
宁云简不理,只道:“抱紧些,别摔了。”
崔幼柠无法,只得依言牢牢攀住他,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宽阔的肩背上。
这般又长又不好走的山路,且宁云简还是将她横抱在身前下山,竟还能走得十分稳当,半分狼狈疲累之态都无。
果然是征战过沙场的人。虽常年立于书案前执笔批阅公文,又容貌昳丽,面如冠玉,长了副只会写诗作画的翩翩贵公子模样,却挺拔伟岸,体格健硕,甚至胜过裴文予那个武将。
想到裴文予,崔幼柠这才忆起那封塞了药方的遗书。
她愣愣回望那座木屋,忽而从心底生出一丝丝凉意来。
也不知栩儿和梓儿被带去皇庄前有没有找到机会将那些遗书带走或是毁去,若它们仍在木屋中,此刻是女影卫带着人收拾,他们一定会仔细查看每一样物件,确保其中没有可以威胁到天子安全的东西。
宁云简当初究竟有多膈应她与裴文予的过往,她是知晓的。恐怕那两回下毒加起来,都不如她许嫁裴文予一事让宁云简愤怒怨恨。不知如今时隔一年,宁云简有没有释怀些许。
若是没有……
宁云简低醇的嗓音忽然传入崔幼柠的耳中:“怎么了?”
崔幼柠猛然回神:“嗯?”
“你在发抖。”宁云简蹙着眉将她的娇小身子圈得更紧了些,声音柔了两分,“是太冷了吗?”
崔幼柠怔住,看着面前这张熟悉的俊颜,心中的恐惧化为悲凉与愧疚。
曾经与宁云简在一起时都是欢喜甜蜜,宁云简又一向温和好脾气,她每每闯祸都是说几句好听话哄一哄就好了。那时候怎会想到,自己如今会这般怕他。
在崔幼柠情思翻涌间,宁云简已抱着她到了山脚下。
她看着围在远处的百姓,慌得把脸埋在他怀里。
宁云简停下脚步,紧抿着薄唇为她扯好披风的帽子,将她的脸挡了个严严实实,这才继续抬步向前走。
崔幼柠被他抱上那辆富丽华贵的马车,踩着柔软精美的绣花绒毯到了里侧,才将坐下,一双修长的手便伸了过来,为她解下身上那件披风。
她局促地道谢,引得对方手指一顿,向她投来一道不知裹挟了何种情绪的目光。
宁云简将那件藕荷色的披风放在一旁,静静与她共坐。
小案上的熏炉燃着龙涎香,袅袅烟雾随着马车行进而轻晃。
宁云简听着外头百姓压低了的议论声,掀开侧窗的帘布看向被围在人群中央的妇人,忽开口问道:“你认识那位农妇?”
崔幼柠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认出来那是吴大娘,又见帝王脸上并无不豫之色,便实话告知:“嗯,这是住在山下的吴大娘。这一年她家帮了臣女许多。”
宁云简回眸看了眼崔幼柠,尔后吩咐车窗旁站着的肖玉禄:“停下,将那位大娘请来。”
他见吴大娘做什么?
崔幼柠顿时一慌,吴大娘是个粗性子,向来口无遮拦,若是不小心言语冒犯了他,该如何是好?
不多时吴大娘便被带了来,在马车外跪下磕了个头:“民妇拜见陛下!”
宁云简温声让她起身。
吴大娘笑眯眯地站起来,一双眼睛往马车里头瞟,见着端坐于皇帝身边的崔幼柠,当即乐呵呵道:“民妇当初还纳闷呢,蔡小郎君那样好的人,整个南阳也找不出第二个了,木宁姑娘怎么就是不喜欢,原来是与陛下……”
“哪个蔡小郎君?”宁云简立时打断。
“就是桥边住的那个蔡家。”吴大娘遥遥一指,“蔡小郎君虽比不得陛下,但长得也是白白净净,又有学识,十四岁就中了秀才,家里又颇富裕,去年冬天一见木宁姑娘就上了心,日日都来山下转悠,就是为着能见一见她。”
宁云简脸色黑沉地听着这些话,想到自己那时以为崔幼柠葬身火海因而蛊毒大盛,连着一月心脏剧痛,险些成了大昭最短命的皇帝,她却躲在南阳被另一个男人献殷勤,心中妒意顿时翻涌成海,恨不能把她立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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