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如此,嘉禾便在旁低声道:“太史令方才特与娘娘说了此事,便是想请娘娘安心养着。”
媚娘深深呼吸两下,摒去心中思绪:“好,去拿本书来给我。”此时心烦意乱,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
然而媚娘才看了两行。
就听见外头宦官尖刺的声音:“奴婢奉皇后娘娘命,来探候武宸妃。”
嘉禾忙道:“我去撵走他。”
媚娘冷笑:“不必,让他在外面自说自话就完了。”
自打她身孕进入了七月,皇帝便不让她再出门了。
直接与皇后道免了宸妃的晨昏定省。
那之后,皇后处便隔三差五打发宦官过来‘关怀’,问长问短。问过后还要再陈述一遍皇后对宸妃的关照之心,啰嗦半日才肯走。
像树上的蝉鸣一样聒噪。
媚娘都不用猜,这种拿捏法子,一定出自皇后生母魏国夫人之手。
无非在警告她,皇后管束嫔妃是天公地道。
媚娘继续看书:现在想想,也多亏了当年掖庭中王才人,天天对她言语输出,以至于她能把这些不必理会的人之声音,只当成刮风。
紫薇宫。
魏国夫人看着正在教皇长子画画的皇后,叹了口气。
忍不住念叨:“你也太糊涂了些,这样要紧的事儿,你怎么也不跟家里说一声。直到今日,淑妃提起了家里才知道。”
皇后随口应两声。
魏国夫人便不说自己女儿了,转头对隶芙厉声道:“皇后事多,一时忘了,你怎么也这么糊涂!”
隶芙忙跪下请罪。
皇后这才抬头:“母亲,你也不必骂隶芙——那段时日您正好不在京中,回来的时候都快过年了,事儿过去那么久,谁还记得。”
魏国夫人皱着眉头:“娘娘就是心太大了!若早知此事,早有防范,说不定这宸妃还封不成。”
魏国夫人提起的,正是姜沃。
她对女儿管束的后宫里,忽然冒出一位宸妃来始终耿耿于怀。
对比起来,萧淑妃真是都成了个好的。这不,今日她进宫,淑妃还特意赶来问好了。
话题自然绕不开武宸妃。
魏国夫人蹙眉道:“那太史令是怎么回事,竟然如此惧上,只敢顺着陛下的话说。可见到底是掖庭女官出身,便是学了些奇巧之术侥幸做个太史令,也没学到做官的体统,什么事儿都只能附和陛下,依旧是宫女模样。”
淑妃这才在旁道:“只怕不只是为了附声陛下——毕竟这位太史令在掖庭时,与武宸妃便有私交。”
魏国夫人愕然:“什么?”
淑妃更愕然:“皇后娘娘也知此事啊,怎么夫人不知呢?皇后娘娘亲眼见过,我抄过掖庭宫正司一回,当时还是婕妤的武氏,就敢去把我后殿砸一遍。”
淑妃又委屈道:“只可惜陛下被武氏迷的晕头转向,良言一概不听。”
魏国夫人就转头去看皇后:这样的大事竟然没跟家里说?
皇后只是回望:当时她看过热闹,事后还愉快把淑妃禁足了,觉得此事就完了。
于是淑妃走后,魏国夫人不免埋怨皇后,厉声斥责隶芙。
隶芙低头不敢言:她倒是想说,但之前皇帝跟前的程望山,曾经找过她一回,直接明示她,皇帝极厌恶有人将内廷消息外传。
若是再拿住她将宫内事传给王家,不会顾忌皇后,会直接把她送走。
隶芙也能感觉到,这紫薇宫,除了她其实没什么皇后的人。
尤其是武氏掌掖庭之后,紫薇宫越来越多生面孔,隶芙常有被人盯住之感。
隶芙不敢说,皇后很多事根本视而不见。这才导致魏国夫人觉得女儿这两年怎么一问三不知,可见是失宠失权,便常亲自进宫点拨女儿。
隶芙有时候很恐惧:夫人知道自己所言所行,都会被陛下所知吗?
或许知道,但夫人并不畏惧。
正如现在,魏国夫人对皇后道:“打发个宦官去太史局,叫那位太史令来,我看看到底是什么人。”
隶芙忙劝道:“夫人,太史令应当也只是奉圣命行事。是陛下要封宸妃……”
魏国夫人看她一眼,隶芙原想闭嘴,但看了看皇后,还是忍不住道:“夫人,皇后娘娘也不能宣前朝臣,若是陛下知道,会生娘娘气的。”
原本隶芙也是什么都听魏国夫人的安排。
可……皇后或许不在意也看不清,但陪在一旁的隶芙看到了,皇帝这两年对皇后的冷,是那种完全陌路人的冷。
如今甚至更带上了厌烦,无非必要,再不肯见皇后面。
是从什么时候起呢?对,就是从皇长子,如今的太子殿下到了娘娘身边起。
隶芙害怕了。
哪怕娘娘有了太子殿下,可陛下还这样年轻呢,娘娘总不能在陛下的冷淡甚至厌恶里过一世啊。
隶芙心里清楚,要是今日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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