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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时也节俭,只在城郊祭祖,但流言纷飞。先帝暴卒时身旁仅几位内廷之臣,诏书真当是如何,也是无人知晓的。而今京中虽然平静,但却平白透着一股诡谲,往后会如何,全然不知。

贺雁放下了帘子,他由着马车缓缓前进。在车轮的滚动声中贺雁阖上了双眼,说来滑稽,贺雁突然想到了邵研。邵研那般果决,或许邵研真切地喜欢过他,喜欢他时想要片刻不离,而失意时则决绝地想要他去死。

邵研。邵研应当直截了当地杀了他的。但是邵研心狠至此,知道应当如何折磨一个人。

贺雁被人服侍着沐浴,被人领进了宽广的寝殿中,殿中张挂着绸缎,烛火在壁下燃烧,贺雁看着倒像是有些像是柳泠娶妻那日,贺雁张望四周,宫人低眉敛目,触目所及皆是红,给人的印象无端地不详,宫中梁柱皆是木制,贺雁哪怕不在京师都知晓,宫中数度起火,而这般张挂的绫罗绸缎,乍看之下宛如火焰吃进了底色。贺雁环顾四周后百无聊赖,他直奔床榻,拉过薄被,在床上蜷缩着阖上了眼。

有人在触碰他。柔和,温存。撒娇一般。

贺雁慢慢地睁开眼。

"阿逸。"

如今已经叫郑翊的阿逸浅浅一笑,他并未改口,"少爷。"

阿逸半跪在塌前,眉目清朗,贺雁歪着头端详,手指沿着阿逸的眉梢划入鬓角,"果然是权势养人,眼瞧着如今你意气风发,让人认不出来了呢。"

"少爷不是一下就将我认出来了。"

"在这里我猜也没别人了呢。"贺雁笑了一下,仰面倒在软枕上,阿逸凑过来,在贺雁的嘴唇上亲了一下,发丝垂在脸上带来些微的痒意,贺雁咯咯地笑,"阿逸,你来找我算账的么?我对你很坏,眼下你来报复我了么?"

贺雁的手指绕着阿逸微凉的发丝,阿逸缓缓地摇头,"少爷,你待我很好。"

在阿逸看来,贺雁的生活混乱而阴沉,高仪当日解救了他,但却一副不想以恩人自居的姿态,他好似随意一般就像阿逸扔到了贺雁府中,而阿逸却陡然从养尊处优的皇子变成了一个微不足道的侍从。

贺雁脾气很坏。暴躁易怒。但阿逸却目睹了对方在深夜时归来,困兽一般地蜷在床角哭泣的模样,高仪将他当成了一个稀罕物件,一个随意传看似的东西。这是不能细想的事情,细想之下骨髓里头仿佛都泛起冷来。

贺雁的脾气不定,陡然地发起怒来,摔砸东西,怒声咒骂后却又寂静无声。贺雁砸了一个一个盛放莲花的广口碟,瓷器摔在地上粉碎,碎片落在地上恰似翘起的莲花花瓣,阿逸躬身收拾,看着看着就不免出神,思绪一刹间他被划破了手腕,血淌了下来,落在毛糙的瓷片碎边,阿逸冷不防地抽气,察觉时为时已晚,贺雁已经注意到了。

"怎么了?"对方恶声恶气,身体下蹲。

"没什么。少爷。"阿逸捧着手匆匆将手背到身后。

"藏什么!"贺雁一把拽着阿逸的大臂将他的手抽了回来,血流细细地沿着手腕流淌,滴落到地的时候阿逸愣愣地想,弄脏了地怕是要被责罚了。

"在这等着。"贺雁将他拽到了椅上。从袖中抽出帕子捂住了阿逸的手腕,对方踏出门去,片刻后折返,手上拿了一盒金创药。

"少爷。"阿逸局促不安。高仪并未多做交代,因此贺雁也对他并无优待。阿逸做的便是侍从的活计,身为皇子的骄矜他已经忘了大半,眼下看着贺雁半蹲在跟前,俨然是一副打算给他上药的模样,阿逸心脏扑通通地想,竟然有些害怕。

"好好坐着。"贺雁训斥了一句,金创药敷到伤口上时阿逸嘶声,贺雁抬眼一瞟,顿了顿,去茶几上拿了块果脯给阿逸,"吮着吧。吃着甜的了就不疼了。"

阿逸不喜欢吃甜食,但他仍旧是乖乖吃了。贺雁低着头,领口并没有遮掩的很严实,阿逸分明地看到了对方锁骨上残留的咬痕,阿逸的后槽牙咬着了果脯,蜜汁溅出,阿逸在唇齿间咬着丝丝的甜味,心中生出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贺雁抬眼,在不经意间两人的视线交错。贺雁皱眉,"你的眼睛看起来好熟悉。"

浅淡的金色似的双眸便是皇家血脉的象征。阿逸匆匆低头。"这几日不必过来伺候了,好好休息吧。"贺雁说,"你出去吧。我自己收拾就行。"

阿逸点头应承。心中却从这日开始不是滋味起来。

阿逸看着他,好似温柔。因此当对方柔声开口,"少爷,你想要什么,我可以满足你。"

当阿逸这样说的时候,贺雁的心中几乎不敢置信。他攥紧了拳,心知自己在飞蛾扑火,但哪怕是一星半点不切实际的幻想,哪怕是奢望,贺雁都忍不住要开口。

那双柔和的带着金色的双眸蛊惑人心般,阿逸温温柔柔,果真么?他待阿逸很好么?阿逸真的所言不虚么?

贺雁咬住了后槽牙,阿逸的手掌却抱住了贺雁的左拳,贺雁深吸一口气,开口后发现自己的声音颤抖的不成样子。

"阿逸,你放我走好不好?我想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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