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差带来的变化。
“可若有人在最初时尝过一口酒,在你换掉大半酒水时再尝一次,就会发觉酒兑了水的事。”
“这些被修改的文献也是这般,在偶然传到荆国后,文本被固定并束之高阁。不知过了多久,当它再次进入荆国人的视野,会与前者有断层式的差异。荆人不解其意,只有依实记录,让每个版本保持独立延续下去,我想这就是我在荆国查阅此类文献,会得到众多分歧结论的缘由。”
其实在文本流传过程中,内容不断变化也属自然现象,可前桥看过太多兴国搬弄是非的例子,本能让她觉得背后有人操控。
这是一条只见开端和结尾的线,奉阴婆的记载在这三百年里不知变了多少次,衍生了多少版本,才化作现在的模样。她继续让平国公府家丁整理文字,只有把线索条条捋清,才能证实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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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如此又过数日。她的家信往梁穹处送了两封,听闻老月豺这些天搜寻频率有所下降,似乎在酝酿新的手段,好在大家早已化整为零,可警惕之心仍不可丢。
纵然没有成璧督导,她还保持着每日晨起练拳的习惯,卯卯见了,好奇问道:“你也会武功?”
前桥拼命稳住大腿肌肉的抖动:“你应该看得出,我是初学者吧……”
卯卯笑道:“我从未尝试过这些需要力气的事情,荆国习武的女子多吗?”
“嗯,应该不少。”前桥收了招式,将头上汗水擦掉,“我有个朋友,出身南郡武学世家,从小就舞刀弄枪,她那身体素质……能将我扛着扔到马上,都不带喘气儿的。”
她本来想说乐仪一晚点十个鸭子,都不带喘气儿的,又怕玷污了卯卯纯洁的向往。卯卯惊道:“那她长得很粗壮吧?”
“看着挺匀称的,大概是肌肉多,脂肪少吧。”
卯卯又问:“荆国是不是难见性情温婉的女子?”
“说实话,荆国什么样的女子都有,高的矮的,胖的瘦的,温婉的泼辣的……不会有人对性格或者体貌指指点点,就算你想与同性相恋,荆国法律都是允许的。”
卯卯轻声讶异,前桥笑道:“百闻不如一见,只要你去荆国看看,就明白啦。”
五日后文献逐渐整理成型,由于藏书和购书仍旧有限,最终只搜集出二十来份可靠的文字材料。前桥和卯卯逐一比照,竟然从中又挑出一份与前不同的全新版本。这个版本更加过分,称奉阴婆雌雄同体,通过自我受孕完成繁殖,可以呼风唤雨,引导洪水狂风。它来自“日落之地”,在“日出之地”建立了兴国民族。
“‘日落之地’,那就是兴国以西了?”前桥琢磨道,“这就是西派奉阴婆的观念吗?”
“不是,据我所知,西梧奉神完全是男性,不存在雌雄同体和自我受孕的说法。西派自称奉神才是奉阴婆的本来面貌,而我们现在所知的奉阴婆,是因靠近荆国,受真嫄文化影响的缘故。”
听完卯卯的话,前桥直摇头:“这说法可立不住脚,毕竟在三百年前的记载中,奉阴婆就是女性国王了。对了,那部书中可有关于西梧的内容吗?”
负责誊抄的家丁重新查阅了古籍,还真在只言片语中看到痕迹——
文称西梧有神名“捧”,生灵与其交合,诞育半人半兽的部落。这些部落常为争取利益陷入战争,不尽心侍奉神明,终有一日,捧神震怒,从每个部落中只选出一对男女,引导洪水泛滥,将余人冲得一干二净。
男女再次经过多轮繁衍,重造民族和部落,各部落依靠献祭才能获得神力加持,从而在征服中获得胜利。
“捧神?”卯卯道,“简直闻所未闻,我一直以为西梧只信‘奉神’。这两字又如此相似,会不会就是同一个?”
不排除这种可能。前桥顺着这条线索,又去查阅关于“捧神”的记载,可它却在其后的文献中凭空消失了。提到西梧的神明,也只称“奉神”,再无“捧神”。
“是失传了吗?”卯卯问道。
到底是失传,还是“捧神”隐姓埋名,化成“奉神”了呢?前桥不得而知,唯有和卯卯一起,为所得的数十份资料标记成文时间,随后一张一张铺开在地上,将其中重点要素圈出。
神明的来历、呼风唤雨的本事、献祭与祭司、救助臣民、惩罚人类……每每看到要素间潜在的联系,就用彩色绒线串起,经过一日一夜的阅读和排列,逐渐梳理出一条树状线索。
“你看,如今的奉阴婆有一脉相承的内容。”前桥的手指沿着最粗的蓝色绒线移动,“孕育百姓,传播文化的功绩,是从这位孕妇国王处来的。随后文明程度提高,乱伦情节被改良以合理化,”她的手指又向右偏移,指向数个“洒种为民”“抟泥为民”的传说,最终定格在“感天生民”上,“于是奉阴婆也由女性国王变成了女神。
“与此同时,西梧的创世神传说在某个时间进入兴国,最初被称为‘捧’,后来不知是人为还是自然演化,逐渐变成“奉神”,并同本土神明奉阴婆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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