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你赢的钱分我一半。”
张梢被这不要脸的发言逗乐了,指着自己的鼻子反问,“你嫖我我嫖你啊?要么裤子脱了让我捅几下,捅开心了,给你报销路费。”
普通人只有一张脸,性欲上头的男人是二皮脸,性欲上头还没钱的官场油条脸皮厚得能当掩体。张梢今夜没有用嘴炮炸碉堡的心情,见他还要伸手,立刻大叫起来,
“干嘛呢,干嘛呢,我是卖身又不是卖身为奴,特殊癖好要加钱。”
两人在门口拉拉扯扯,有过路的熟人认出他的声音,笑着打招呼,“张小草,今夜出台哇?”
张梢“呸”地回道,“出个鬼的台!人家三陪是陪吃陪喝陪玩,我倒好,陪睡陪笑还赔钱,周扒皮逼人干活儿还得学鸡叫呢,不知道的以为他鸡巴开过光,含上一口延年益寿长生不老!”
那人仗着黑灯瞎火,哪怕气晕了头,愣是揪住宽大的衣领不松手。张梢绕了两下没绕出去,小半边身子裸在外面,虽说男人不怕看,可也架不住进进出出都是人,自己这副被讹上的狼狈模样被当众围观,想想真是没脸混了。
正火急上头,视线里突然闯入一个眼熟的身影,矮炮似的闷头往外冲。
他连忙叫住,“蛐蛐儿!蛐蛐儿!”
半大小子一抬头,像遇见救星,三两步跑过来,顾不得问他眼下是个什么状态,急得满头大汗,“小草哥,你看见万哥了吗?”
张梢挣扎的动作一顿,“江万?他这么快出来?”
蛐蛐儿快要哭出来,“柏先生让他处理过伤口再回,我找医护的功夫,一眨眼人就不见了。下场时赵哥扶了他一把,说后背都是血,只是穿黑看不出来。”
张梢两眼一昏,哆哆嗦嗦去摸手机,指纹半天解不开锁,气得他扭身从扯成抹布的短袖里窜出来,光着膀子边拨号边指着人骂,
“你再来劲,等老子一会儿把你个逼嘴锤成外翻菊!”
那端“嘟嘟”了二十多声,终于在挂断的最后一秒被人接起,
“小草?”
张梢松口气,鞋尖顶着水泥地来回蹭,温声软语地问,“西啊,江万回家了没?”
蛐蛐儿凑近要听,被他捂着听筒避过,只听他“嗯、嗯”乖应着,和方才泼辣耍滑的模样相去甚远,最后连音量都矮成蚊子哼哼,挂电话还要啰嗦半天。
“如何?”蛐蛐儿忙慌问,今夜之后江万绝对身价暴涨,别说柏先生不愿手下干将出差错,但凡从他身上吃到好处的,无一不希望这个摇钱树常青又常健。
张梢瞪他一眼,“周西都不急,你瞎掺和什么。”
蛐蛐儿耷拉两条八字眉,小声嘟囔,“我这不是怕么”
巷子很窄,很黑,泛着一股过夜垃圾沤成肥料的刺鼻腥臭。
房子很矮,很旧,白色墙体被雨水泡掉皮,露出裸岩般的灰赤色砖石。一间间并肩排开,要不是门头挂着青地白字的门牌,几乎走两步就会迷路。
手电筒出门前塞的新电池,照脸一扫,亮度不亚于八角笼的聚光灯飞流直下。江万被蛰得睁不开眼,一手挡在前,眯眼打量这位毫不客气的残忍来客。
周西的校服还来不及换下,宽叶蓝色海军领在胸前开出一道窄窄的v字,露出秀颀白颈,百褶中裙下是一双笔直小腿,光脚套人字拖鞋,粉润平滑的脚趾踢上他膝头,
“起来,又找不到家门,再被别的男人女人拖走,我可不去救你。”
江万闷头一笑,向上朝她伸出手,“起不来,”怕她不信,又添一句,“背疼。”
周西听张梢在电话里说个大概,知道他受了伤,但伤势多重没有提。她犹豫片刻,怕他身上的脏污沾到校服,只掐了手电筒的灯,
“你牵这吧。”
提劲将人从地上拔起时,她听到一声粗重的气喘,无关情欲,是嘴唇牙齿喉咙锁得太紧,疼痛却无处呻吟。
“你站直了,撑着墙。”黑暗中一席高大身影佝偻而立,周西绕到他身后,抬起手机照明——甚至不用光,她也闻得出血与汗渍的天差地别。
手慢慢垂下,“我换个衣服,带你去找艾医生。”说完把手电筒揿亮塞给他,“给我照着路。”
人字拖在石板路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她踩着圆形光柱去了又回。长发挽成髻,校服换成一身明显不合的宽大短袖,整个人像只筷子套在马克杯里咣荡。周西把一卷钱和钥匙往他裤兜里塞,绕到肩窝下扛起一只胳膊,一抬脸,清浅的水果糖味呼吸扑面而来,
“吃糖么?”
他刚点点头,包满血腥的嘴里便挤进一只硬糖。他用力一吸,柠檬香气在口腔肆虐过境,从堵住胸口的一股股翻涌淤积的乌云里破出一道直达头顶的通路。
眼神恢复几分清明,他也终于能呼一口气。
两人一高一低偎迭在一起,从背后看去像拐了脚的长短筷子,有一搭没一搭说着无聊的话。
“你怎么穿我衣服。”
“脏了好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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