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衡第一次觉得前所未有的疲累。
他也经历过夺嫡之争的艰险,那时兄弟相争,哪里念及什么骨肉亲情。
挖坑,设套,美人计,离间计……
层出不穷的计谋,都是为了拉下对方,好让自己更进一步。
可是不论如何相争,哪怕利用女色让其犯错,他们都未曾走到如此下作的地步。
因为,他们都是宗政家的人。
成王败寇,自己都认,但绝不可行阴私下作的手段。
没想到在自己这儿,居然出了开天辟地头一遭。
宗政衡站起身,冷静踱步走到了宗政修的面前。
宗政修平静抬头望着自己的父皇,望着他曾经一直畏惧并仰慕的存在。
“父皇,你准备……”
“啪!”
一记干错利落的耳光,直接将二皇子扇倒在地。
“呸。”
宗政修吐出一口血沫子,肆无忌惮地笑着看向宗政衡。
“父皇,你不是总是说我庸懦吗?我这次下手如此干脆果决,你该夸我才是!”
“啪!”
又一记耳光。
这一次的力气更大,宗政修半天趴在地上都没有爬起来。
“德全,传旨。庆王宗政修,不忠不孝不悌,着革除王爵,从皇室玉牒除名,幽禁薙兰园,终生不得出。后世子孙,不可特赦,不可宽恕。”
薙兰园,那是曾经幽禁前朝罪人的地方。
前朝国破,皇室男丁悉数死于铡刀之下,但还有许多女眷和刚降生的孩子。
当时大晟初立,若是此时对妇孺下手,难免会让百姓心生惶恐。
于是,薙兰园便成了安置这些人的地方。
薙兰园位于皇都的郊外,是一处地下建筑,不见天日。
两个唯二的进出口都有重兵把守,住在其中的人,大多是郁郁而亡或者疯癫致死。
自前朝那帮子人死在其中后,已经有近百年未曾有人被关押在薙兰园了。
如今,宗政衡竟是要将自己的亲生儿子关押在那里。
连宗政修面上的表情都是一瞬空白。
他似乎也没想到,自己的父皇居然会将其从皇室出名,更要关押在那令人闻风丧胆,素有疯子园的薙兰园去。
“陛下息怒,此事尚未查明,不一定和庆王殿下有关,大婚那日出入庆王府的人鱼龙混杂,或许有有心之人浑水摸鱼陷害庆王殿下也未可知。庆王殿下或许一时冲动才导致王妃惊吓,但并不是一个能够加害手足的人啊!”
谢翀慌忙叩首求情,同时也顾不得刚刚对宗政修的芥蒂和不满,忙对其说道。
“庆王殿下,快跟陛下说,你刚刚的话只是一时冲动之言,莫要让陛下为你动怒了!想想你的母妃,你想让她为你哭瞎了眼睛吗?”
这道圣旨一旦传下去,不光宗政修完了,谢家也彻底完了。
贤妃如今年岁渐大,也没了宠爱,很难再诞育皇嗣,而谢家唯二的两个皇嗣,就全毁在了这一夜里。
宗政修明显也有些慌了。
他想过今日一切暴露后会面对什么。
毕竟,他在做些动作的时候根本没想过隐瞒。
可是,他的想象中,父皇会勃然大怒,会幽禁自己,会斥责自己,但不会不认自己这个儿子,更不会将自己关在那逼疯了无数人的薙兰园去。
宗政修手中的玉匣轰然落地,他近乎本能抓住面前宗政衡的衣摆。
“父皇,儿臣,儿臣错了。儿臣只是因为当初被四弟所害,所以心中怨怼,今日才口出恶言。儿……”
“够了。”
宗政修将其一脚踹开。
那一脚力度极大,直接将本就身体虚空的宗政修踹出去了几米远,重重撞在了身后的柱子上。
屏风后的明棠无声地冷笑了一下。
她还以为宗政修是个多有骨气的人,设下如此一个不管不顾的局,将那么多人牵扯其中,到了最后,自己居然求饶了。
可惜,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便是磕断了脖子也无用了。
宗政修这个人,冲动无脑,总是为情绪所控制。
最终,也败在了他的情绪上。
“朕不再是你的父皇。德全,去,传旨!”
最后几个字,宗政衡已然是怒吼出声了。
德全不敢再犹豫,忙准备出去传旨去了。
谢翀无力地跪伏在地上。
圣意已决,谢家完了。
“还有,你去庆王府,命信王主理此事,将庆王府上上下下查个干净。还有那侍妾画屏的死,前因后果,朕都要看到。”
宗政璟此人倒真是能者多劳了。
皇后中毒的事他还没查完,宗政衡又给了他一桩烫手山芋。
宗政衡看向跪在那里失魂落魄的宗政修,还有他身前那散乱的两根骸骨。
“你既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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