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苦天庭久矣,包括一些仙界中人。
&esp;&esp;历任天帝都握有天道授予的「司命簿」。
&esp;&esp;六界众生的姓名与命数,都受制于天庭。
&esp;&esp;什么时候历劫,什么时候遭难,什么时候飞升,自你一诞生,便早有定夺。
&esp;&esp;想要掌控更强的术法,获得更久的寿元,只有成为天庭神仙这一条通道。
&esp;&esp;想要成仙,就得让自己「去五界化」。
&esp;&esp;天条之下,除了仙界的道,其他都是邪祟魔障,是左道旁门。
&esp;&esp;于是,为了飞升,妖要拔除妖骨,魔要削魂净煞,老虎拔牙去爪、鹰隼剔喙除羽……你原本的神通、特性、天赋,全都要剥离掉。
&esp;&esp;终于,你入籍仙界,但也变得平庸了。
&esp;&esp;只能任凭调遣,毫无反抗的能力与底气。
&esp;&esp;因为随意一个贵胄家的子弟,拿出点什么法宝,都能置你于死地。
&esp;&esp;而那些,正是用你们五界生灵为原材料,炼制的法宝啊。
&esp;&esp;你们为成仙,自我割舍的代价,摇身一变,却成了天庭神仙们,不费吹灰之力,便能驱使的大神通之物。
&esp;&esp;他们大肆挥霍着,从你们血肉中摘取的天赋与灵根,一边还要嗤笑——看,这下面飞升上来的就是不行。
&esp;&esp;你不甘于此,可若想更进一步,就得彻底使自己变成天庭的喉舌,成为附庸,跟着他们骂。
&esp;&esp;骂得越凶,越没有退路,晋升的希望才越大。
&esp;&esp;欺天之术便在这种背景下,为反抗而生。
&esp;&esp;「那又如何?」
&esp;&esp;永寒君一拂袖,嘲弄:「青云她觉得,带走了秘术后半部,我便没有办法接着做下去了?笑话。」
&esp;&esp;她冷嗤一声,居高临下地睨着韶幽。
&esp;&esp;「一个子嗣罢了。」
&esp;&esp;「便是抽空整个妖界,我也要把它全部完成!」
&esp;&esp;「可你如今所行之事,与天庭何异?」韶幽毫不避讳,冷冷地迎上她的目光:
&esp;&esp;「永寒君,您确实杀了天帝,但天帝的残忍暴戾、独裁偏执,视臣属与众生如草芥工具般的态度,也全被您继承下了……」
&esp;&esp;「现如今,您有资格站在您曾最恨之人的位置上,却也让那人的卑劣和傲慢,复生于己身。」
&esp;&esp;「这样的反抗,意义何在?」
&esp;&esp;韶幽的反问掷地有声,字字诛心。
&esp;&esp;大殿内,一时沉静下来。
&esp;&esp;永寒君神色冷凝,阴了又阴。
&esp;&esp;「好。」
&esp;&esp;倏尔,她扯动下嘴角,透着癫劲儿地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鼓掌。
&esp;&esp;「很好,说得好极了!」
&esp;&esp;在场众妖,都被她吓得大气不敢出。
&esp;&esp;「你呢?」永寒君不看别人,直直将视线投向我,笑意中透着压迫,「你也这么觉得?」
&esp;&esp;我勉力翻了个身,爬起来。
&esp;&esp;发现不仅仅是永寒君,韶幽,还有那些被我吐出来的炉鼎们,同样直勾勾地盯着我,眼神或审视或希冀。
&esp;&esp;我心跳如鼓,吞咽了下喉中腥甜,吸了吸鼻子后,看向永寒君,坚定地说道:「是,母亲,他说得有理。」
&esp;&esp;世间不该有炉鼎的。
&esp;&esp;天庭不该视五界生灵为炉鼎,但妖界倘若用同样手段来夺位,焉能保证,自己日月换代以后,不会重蹈覆辙,新瓶装旧酒?
&esp;&esp;毕竟,老路太诱惑、太暴利了。
&esp;&esp;可悲的是,对于掌握大权之人来说,想走这条老路并不艰难,只需要一点点懒惰和放纵就足够了。
&esp;&esp;我悄悄往青荔的方向看去,他正紧攥着袖口,用十分惊慌的眼神示意我:不要说了。
&esp;&esp;我深呼吸,更加坚定道:「让原本鲜活的生命坐视自己困于窄小之地,日渐枯萎、衰竭,丧失一切,这太可怜了……」
&esp;&esp;「陛下!小、小主人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还是个没化形的稚子,不懂这些的!」青荔神色焦急,跪行着往前。
好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