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无奈远在朝歌鞭长莫及。你睁大眼仔细看看吧!无论五官将一党还是临淄侯那派,都被魏王搅了个支离破碎七零八落,谁受宠?谁又不受宠?说大王意属临淄侯,这定论下得太早了。”
“父亲所言有理……不过大王逼杀崔琰、毛玠总是事实吧?还不因为他们死保五官将?”
“庸人之见。”贾诩轻蔑地一笑,“不错,大王对他们确实太无情了。比干之殪(yi),其抗也;孟贲之杀,其勇也。不过若认为处置他俩仅因为他们死保五官将,那就把大王看得太小了!”
“太小了?”贾访思来想去不得要领。
“儿啊,我问你个问题。你说官渡之战究竟谁胜了?”
贾访觉得这问题太荒谬,甚至怀疑父亲脑子迷糊了,不禁蹙眉:“这还用问,当然是魏王赢了。”
“哦?”贾诩双眼空洞,仿佛沉寂在悠远的冥想中,好半天才喃喃道,“战场上或许是赢了,但治国为政嘛……如果有人坚信以一己之力就能改变乾坤,那也太小看这世道了。”
贾访用心揣摩父亲的话,却仍觉半明半昧,待要开口问明,又听父亲再次发问:“孩儿,你知道执掌天下之人最痛心的是什么吗?”
“亡国?”
贾诩冷笑道:“自作孽自遭殃,报应不爽谈何痛心!”
“遭逢祸乱?”
“天命所定,尽力而为,也谈不到痛心。”
“子嗣中无良才可托?”
“双眼一闭皆归尘土,太史之笔各书功过,谁的账归谁。”
贾访实在猜不到:“请父亲指教。”
贾诩扭过头来,双眉抖动面露苦楚,一副悲天悯人之态:“执掌天下之人最痛心的是……自己摸索并遵行一生的治国之道到暮年却不得不亲手将它毁灭!”
贾访从来未见过父亲这副表情,不禁愕然。
但贾诩的这丝怜悯仅一闪而过,渐渐又恢复了那副无动于衷的麻木表情,继续仰望天空:“风云难测,好像要变天了……”
窥透迷雾
当曹操从听政殿回转后宫之时不禁长出一口气——这真是充满虚伪的一个夜晚!
其实对右贤王去卑曹操没多大兴趣,他盼望的是匈奴单于早日到邺城,他已秘密安排一个计划,等呼厨泉到来就以款待为名将其扣留,只要把单于牢牢攥在手心,匈奴就构不成威胁,到时候再随便扶持几个率众王统辖各部,促使他们自己勾心斗角,更顾不上与汉人为仇作对了,北部的边患又少一个。因而曹操这几日虽身体不佳,但还是装出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招待去卑,装得亲亲热热拉张鲁来饮酒作陪……
一切都很顺利,而且出乎意料地顺利,去卑答应遣使者催呼厨泉上路,而张鲁也在回家后“羽化”了。张盛给他送来了张鲁最后一道教旨,这位天师果真识时务,天师道全心归附魏国,大可将他们迁离汉中,从此也省了不少麻烦。但张郃孤军深入与张飞战于瓦口隘,因敌众我寡打得颇为艰难,巴郡很可能要失守,这样汉中就当真似和洽所料成为单纯的守势了。
曹操清楚地感觉,要想解决汉中的问题必须再来一次西征,不把刘备赶出蜀地,他永远都不会死心;当然还有孙权,合肥之战虽然打赢了,但还要再给他一次教训,叫他老老实实龟缩在江东,等待末日降临。可是……曹操竟对战争感觉有些抵触了,他现在身体比在汉中之时好了一些,但也差强人意,李珰之信誓旦旦能治好,却始终不见起色,难道他以后就只能这样忍受左臂、左腿的麻木?是啊,六十多了还能指望痊愈?当然,目前最糟糕的是天气……
想至此,曹操叫住在前掌灯的严峻,将左手搭在这孩子肩膀上,拿他当了拐杖,既而抬头仰望——天上黑黢黢一片,没有月亮,也没有星辰,什么都望不见,仿佛一块黑幕压下来,压得人喘不过气。还不下雨,这一年已过了将近一半,一滴雨都没有,为什么呢?曹操从不信天命,但此时此刻不由得他不怀疑,难道大汉王朝冥冥之中真有神明保佑,他要变成第二个身败名裂的王莽?
想到这儿曹操又觉可笑。真是胡想乱猜,王莽就注定是身败名裂的?此人未尝不励精图治,未尝不德才兼备,直到功败垂成退守渐台身边死士一个变节的都没有,也是个英雄啊!以前曹操从未把王莽放在眼里,他要效仿的是文武双全、无可挑剔的光武帝,甚至要比刘秀更出色,但如今他脑子里想得最多的却是刘秀的敌人王莽。
王莽仰慕周朝,想把他的新王朝打造得万年永固,一切的官职、政令完全附会周礼,甚至一心想恢复井田制,最后的结果呢?说好听的叫曲高和寡,说难听的叫不识时务,这些异想天开的梦想与现实差距太大……而曹操自己呢?
他曾想打破东汉以来逐步壮大的士族门阀,甚至创立比那些儒生更坦诚的教化,这些符合实际吗?梦想终归是梦想,当他走上王位的时候,终于发现这场梦似乎该醒了,他永远不可能跳出世道的怪圈。现实就是如此,尚且不能统一天下,又何谈更高远的东西?没办法,他不想做第二个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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