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走到甲板上,加入了话题:“朱老板,嘉鸿嘱我,若是您在途中还在讨论中国是否会败,让我替他与您打一个赌。”朱老板一听,颇有兴致问:“什么赌?”叶应澜坐下,她要了一杯咖啡:“他说他拿香港浅水湾的一块地出来,您拿上海租界一块地皮,十年为期,日本战败,您的地皮归我们,若是十年之后日本还没退出中国,他手里浅水湾的地归您。”“要真是能打败鬼子,我隔壁就有一栋洋楼,我送你们,咱们做邻居。”朱老板说道,“浅水湾的地,我可不要。嘉鸿一句提点,让我少亏了多少钱。”“打赌总归要有彩头,几位老板做个见证。嘉鸿总是私下跟我吹嘘,说他推演如何准。我们就看看这个局是否如他所言那般演化?”叶应澜喝了一口咖啡,“他说接下去这位汪某人,以他的背景,日本人必然会让他进南京,以民国正统之名,成立政府。现在的维新政府并入汪某人的政府,上海从来都是群魔乱舞之所。诸位还是要有定力,不要被蛊惑。否则,日本战败,国内必然会清算汉奸。”“嘉鸿说的我们都懂。”朱老板看着在甲板上玩闹的孩子们,“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们是中国人,哪里能不希望自己国家胜利?打仗打到今时今日,听到你和嘉鸿的话,心里落定,但是看着局势,又……我们无所谓,但是孩子们呢?一年前,刚刚开战的时候,我们当时考虑过,让孩子们去欧洲或者去美国。当时左右计算,想着孩子们离乡背井,也是在欧洲和美国之间摇摆不定。可这一年多去了,眼见国内形势越来越严峻。尤其是日本和德国现在结盟了,现在德国又开始鸡飞狗跳了。想想欧战打得惨烈,二十年前的欧战实际上问题依旧在。嘉鸿也说欧洲再次大战在所难免。那么没什么好选了,只能去美国。可真的想要安排孩子和女眷过去了,我们才知道,我们已经过不去了。”“是啊!德国已经乱了起来,这两个月那些犹太人都在往上海来。美国对入境避难申请早就收紧了。更何况,美国本身就有《排华法案》,所以我问了很多人,这个时候想要去美国,几乎不可能了。”龚老板也是头疼,“就连我们之前不考虑的加拿大,现在没有路子,已经过不去了。我们不像你们,你们是拿着英国护照,是英国的臣民,去美国还方便一些。”
“加拿大的话,我们家运作运作,应该还是可以的。”加拿大是英国殖民地,余嘉鸿和叶家都还能想想办法。加拿大也不是华人好去处,几十年前一万五千名华工前往加拿大,修筑了横贯加拿大东西两岸的太平洋铁路,华工的收入不过是白人的一半,他们修建了落基山脉最为险峻的路段,上千名华工丧命。然铁路建成当年,加拿大政府也出台了类似美国《排华法案》的《华人入境条例》,这个条例一直延续到现在,更在十多年前,明确了华人的工资比白人低,也禁止华人从事多种具有一定社会地位的职业。而且加拿大在大萧条时期经济受到重创,所以对几位老板来说,从来就没把这个地方当成选择之地。“只要家中的妇孺能走,我们心里的石头也就落下了。”朱老板声音里带着伤感,“什么时候我们国家能真正地站起来?让全世界的中国人能挺直了腰杆做人?而不是处处去下等人。”“国弱哪有小民的尊严?”龚老板也叹,“如果成了日本的附庸国,就完全无望了。”叶应澜说道,“所以我们要打下去,所以海外的华人,情愿回来为母国存亡而战。”船到达星洲,龚老板的信耀银行和鸿安合作多年,龚老板和叶老太爷也是多年老友,叶老太爷亲自来码头接他们,将他们送到了鸿安大酒店。客人进酒店,叶老太爷安排了鸿安的人相陪,舟车劳顿,今日让他们好好休息,明日再举行宴会欢迎。祖孙俩同坐一辆车,一起回了叶家,进了家门,叶应澜跟叶老太爷说在海防港见到了山口夏子。叶老太爷听到基本已经能确认山口夏子是日本的间谍,老太爷咬牙:“早知道,当时就该除了这个祸害,也不会让她造那么多孽了。”无论如何都不能判没有犯的罪,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爷爷,我们现在要稳住她,通过她来迷惑日本人,配合军火运入国内……”叶应澜跟爷爷说了余嘉鸿的计划。“这也太危险了。纵然我们背后有英国人。但是这一招调虎离山之计,难保日本人不会恼羞成怒,到时候要杀嘉鸿。”叶老太爷揪心地说,“嘉鸿这孩子……唉!”“爷爷,还有一件事。她应该知道,是您下令杀了爸爸。她看起来对爸爸一往情深,她会把这笔账算到您头上。”叶应澜跟爷爷说道。“我倒是要看看她,怎么来算我头上?我给你去拿应舟的照片。”叶老太爷边往外走,边说,“真是养了条毒蛇啊!”叶老太爷上楼去,从匣子里拿了应舟的来信,照片上小小少年抱着篮球,信中应舟叙述着他在美国的日常生活,信里还有一句:“阿公,小姑姑带我去吃寿司了。”叶应澜记得小姑姑还在信里解释说是应舟还小,只是想妈妈了。她问爷爷要了应舟的亲笔信和照片,在娘家吃了午饭,拿了照片和信回到家里。余嘉鸿的电报只能说有要事要留在海防港,此刻余家父子听了叶应澜细说了情况。“这孩子,这种事,应该让我去啊!”余修礼说道。“让他去吧!就当儿郎上战场了。”余老太爷沉声道,“再说,你也未必能比嘉鸿做得更好,小夫妻俩能从蛛丝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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