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不担心这个,届时哄一哄他便好了。”宋娴慈叹道,“只是我若出宫,夫君定是要派人护着我。到时候他们见我要一路叩拜上净元寺,怕是我膝盖还没着地就会被拉起来。”
兰瑾眼神复杂:“陛下太疼你了,一点苦楚都舍不得让你受。”
宋娴慈苦笑一声:“我只能让夫君派祁俞跟着我,祁大哥追随夫君多年,定也是希望夫君能好起来的。我求一求他,或许他就不会拦我。我回去后再设法哄着夫君别降罪于祁大哥便好。”
“那陛下万一猜到你已经知晓了他中蛊一事可如何是好?”
宋娴慈沉默许久,低声道:“平常无事时一路叩拜、虔诚为君祈愿平安长寿也不是解释不通。若他疑心也没关系,我终归是不能一直装着不知的,过两年若……若他不大好了,我总还是要照顾他的。他这时候知道,总比到了他身子不济时再受惊要好。”
兰瑾安静下来,凑过去揽她在怀里:“陛下是仁君,我每次出宫时都能听到百姓夸他呢,会好起来的。”
宋娴慈心里发苦,眼里一片滚烫热意。
这些日子她再怎么欢喜也一直惦记着宁濯中蛊这件事,在宁濯面前又不敢表现出一丝一毫的难过,心里压抑到极致了才来寻兰瑾说话。此刻她又有些后悔,担心兰瑾还要费神安慰她。
她便生生忍住泪水,笑着说:“再有十一日便是夫君生辰,我十日后假称自己要出宫给他挑贺礼,他就不好意思跟着我一起去了。”
兰瑾搂紧她:“那十日后,娴慈带我一块儿去吧。”
宋娴慈一愣:“不了,夫君毕竟是帝王,能少一个人帮我欺瞒他就少一个,别到时候害得你受罚。”
“我如今是你的姐姐,陛下怎会罚我?就算要罚,娴慈护祁大哥一个也是护,护我和祁大哥两个也是护,又有什么区别。”兰瑾执拗道,“而且娴慈跪到后面磕破了头,祁大哥定会忍不住想让人回宫禀告陛下的,总要有人帮你拦着祁大哥。”
宋娴慈看了看她纤弱的小身板:“祁大哥人高马大,你怎拦得住他?”
“就是要弱不禁风,祁大哥才不好意思把我甩开呀!”兰瑾小脸一红,“反正你带着我!不然我今天就去向陛下告状!”
宋娴慈:“……好吧。”
宋娴慈提出接下来九日的每个下午都去棠梨宫为宁濯准备贺礼,却被他拒绝。
宁濯看着她瞬间垂下去的脑袋,心里难受得很,伸手揽她入怀,下颌抵在她发顶哑声道:“若日日都要有一个下午见不到你,这生辰我情愿不过。”
他捧起宋娴慈的脸轻轻吻上去:“你不在身边我遭不住的,娴慈,我遭不住。”
宋娴慈听了酸楚难言,便叫人在御案对面摆了张桌子,在桌前架了座屏风。他批阅奏疏时,自己便在对面准备贺礼。
宁濯时不时唤她一声,她便出来让他瞧瞧自己,同他说说话。
她此番备的贺礼是画,画的不是山水,是宁濯与她。
少时进宫见他父皇母后,与他同栽海棠,与他习琴看书骑马,想睡懒觉时求他帮自己拖着女夫子……
再长大一些,初次偷偷牵他的手;偷偷于无人处抱他;在及笄礼上拆了女夫子为自己簪的头发,让宁濯为自己再簪一次……
再后来是入宫后,她假死后醒来与穿着大红喜服狂喜、期盼、忐忑、酸涩的他重逢;决定回宫后自己端着醒酒汤与满脸小心翼翼的他隔着门槛对视;大婚当日,她与宁濯三拜礼成,合卺交杯;圆房那晚,她与宁濯同坐喜床;那夜月光正好,她同宁濯说自己心悦于他……
这一幕幕都被她执笔画在特意被她裁成象征圆满的一张张圆形画纸上,再找好素雅的封皮,钻洞穿线做成画集。
因她与宁濯的回忆太多,紧赶慢赶到第九日上午才做好。
第十日,她同宁濯说要出宫为他买贺礼。
宁濯讶然道:“你不是在屏风后捣鼓了九日吗?”
她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那只是其中一样,还有一样要去宫外买。”
宁濯啄了下她的唇:“不必如此辛苦,有你亲手做的那个就够了。”
她便低下头抠着手,一副羞躁难言的样子。
宁濯眸光轻闪,暗暗猜测她是将贺礼做废了,担心届时拿不出手,所以才执意要出宫为他补一个。他叹了口气,知晓妻子定是不愿自己跟着,便要派影卫一路相护。
宋娴慈皱眉:“还是让祁大哥护着我吧,我更安心些。兰瑾也跟我一块去,正好陪我挑挑。”
祁俞如今是禁卫军首领。宁濯想了想,应了下来:“好,有他护着你,我也安心。”
宋娴慈便笑了,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如玉侧脸,在他骤然晦暗的目光中慌乱地急步后退:“我走啦,会尽量早些回来的。”
宁濯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伸手去碰她亲过的地方,缓缓笑开。
净元寺虽灵,去敬香的人却不多,大抵是因偏僻路远。
宋娴慈怕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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