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小姐,有时候,是比不受拘束无法无天的小姐有用一点的。
否则贺南祯也不会来给她下跪赔礼的。
按娴月的思路,贺南祯是君子,自己能得到君子行大礼道歉,终究也是个君子吧。
卿云拔出匕首来,真是好匕首,寒光闪闪,如霜如雪,只怕也是吹毛断发的吧。
她其实不信佛,但佛家说头发是三千烦恼丝,这匕首能斩断头发,应该也能斩断三千烦恼丝的吧。
贺南祯说,文人在案头放田黄,是警醒自己,谨言慎行,不欺暗室。
那君子佩剑,也是告诫自己,不与小人同流合污,当断则断吧。
他还说要送自己重礼,其实真正的重礼,他早就送给自己了。那是比所有宝物都珍贵的东西。
要不是见了他在密林里,见到自己衣衫不整,两人独处,却能秋毫无犯,不动一点邪念,还将自己体体面面送回去。
自己怎么知道君子是该这样的,也知道,赵景对娴月的调戏,是无论如何都辩解不了的小人行径。
就像他对官家的不屑一顾,反衬出赵景那句“官家秋狩,少不了有咱家一份”的轻狂谄媚一样。
就像他知道一句无心的话,给自己造成了伤害,于是备好田黄带在身边,准备给自己道歉,听到自己挤兑,也仍然平心静气,半跪下来跟自己道歉。
书上说,君子闻过则喜,每日三省其身。
而赵家人,却是一色的恼羞成怒,倒打一耙……
娴月的四王孙,到底是评错了。
赵家这样的家风,如何称得上王孙呢?
更遑论君子,世上女子没有机会,男子有了机会,读了圣贤书,却学出这样的品德,实在是连女子的脚后跟都不如了。但他们却还要主宰女子的命运。
凌霜那晚的呐喊,剖心剖肺,大声疾呼,自己只当她糊涂,觉得自己并不需要被唤醒。
原来自己也不过和那些蒙在鼓里的女孩子一样,并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君子,真正值得敬重的郎君,就像贺南祯看错自己一样,自己也看错了赵家。
但贺南祯能跪下认错,自己呢?
母亲
娄二奶奶听到月香传信,连忙匆匆赶回家中。
凌霜已经出了事,娴月也只当是帮云夫人养了一场,但剩下的卿云,无论如何不能出事了。
但她匆匆赶到家中,却看见卿云若无其事,坐在餐桌边上,面前还摆着一大桌丰盛饭菜,旁边是和她一样满头雾水的娄二爷。
“卿云?”她不解地问。
“娘先入座吧。”卿云神色平静,站起身,给她盛了碗汤。
娄二奶奶满腹狐疑地入座,看桌上菜色倒有点熟悉。
卿云又盛了碗汤,给黄娘子,道:“四娘也请入座吧,你也辛苦了。”
她招呼好三人,自己也坐下来,道:“娘尝尝这道酥鱼,这还是你教我做的呢。”
娄二奶奶仍然满头雾水,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招待自己。
“前些天娘教我主持中馈,说要怎么置办宴席,怎么监督厨房,怎么看厨房的账簿,怎么到了新家,要收拾出一桌饭菜来,侍奉公婆和夫家人……”
她轻声道:“但我想起凌霜的话,也觉得有点道理。
为什么爹娘这样辛苦把我养大,娘这样辛苦教我,我的第一桌菜,是要做给夫家人吃的?这不是有些可笑吗?
所以下午我就叫厨房准备了这桌菜,用的是娘教我的一重三轻,每个人喜欢的菜都是我亲手指点做的,爹,你也尝尝那道蒸芙蓉蛋,也是女儿的孝心。”
娄二爷哪里读得懂气氛紧张,还真乐呵呵要尝,被娄二奶奶狠狠瞪了一眼,不敢乐了,只默默吃饭。
“卿云,你别吓娘,你告诉我,你今天是怎么了……”娄二奶奶焦急地道。
卿云笑了。
“娘放心,我没怎么,我只是想通了。”她说。
“你想通什么了?”娄二奶奶不解。
“我想通了,赵景不是君子,他也变不成君子,他调戏娴月,轻视我们家,是没人伦的畜生行径,我看不起他。”
“什么!”娄二爷顿时站了起来,怒道:“我打死那个小畜生!”
黄娘子连忙上去拖,几个人上来,好不容易给娄二爷按住了,送到书房去了,还听见他一路骂“小畜生”
“混蛋!”。
直到娄二爷的声音远去,娄二奶奶才终于开口道:“你的意思是要……”
“如果只是赵景不正,那也没什么。
他有他外面的世界,我有我的内宅,诰命夫人也不是只有靠丈夫,但赵夫人也不是好人,她纵容跟随她的夫人造云夫人的谣,势利又狠毒,我连娘那个救小孩的故事都不必和她讲,就知道她和我们不是一路人。
凌霜说得对,婚前总是装得很好的,等进了门,保不齐我不被上脸色,赵家的家风不正。”
娄二奶奶抿紧了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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