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主动提及这件事,这等于捅破了他跟顾沨止之间的那层窗户纸。
他如果提了,顾沨止一定会回答“因为平儿告诉我你很缺钱”,那么接下来被引出的问题就会是“你为什么这么缺钱?”,“你之前的五百万用去哪儿了?”,甚者可能是“黑市给你的佣金还不够你付房租吗?”
这不是送命题吗!
不行!盛欢猛地甩头,他决计不能开这个豁口,哪怕他们两个一起揣着明白装糊涂,至少还能给彼此留点儿相处时润滑以用的颜面。
更何况现在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有人要暗鲨顾沨止啊!他不能让顾沨止有事!这才是当务之急!
“想见你了。”盛欢说。
他说完这四个字,耳根微热。
很难为情啊!他揉着耳根懊丧,想他堂堂七尺男儿,光天化日的为了跟顾沨止碰上一面,居然要说这么肉麻的话!
虽然也不尽是违心的就是了……
电话的另一头,顾沨止没出声儿。
盛欢的心里忽而一阵下沉。
顾沨止为什么不说话……?他忐忑的想,难不成……被自己的自作多情给膈应到了?
他忽然意识到由始至终顾沨止都没有明确的对他说过“要复合”之类的话,只是他自己基于一些暧昧不明的互动之举,平白无故的臆想对方大抵对自己还残留着一些欲燃不燃的爱火。
那他这么言语,岂不是显得很孟浪,又很不知廉耻?
会被狠狠看低的吧……
盛欢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陷进肉里去,他试图以局限性的疼痛来抵御心底油然而生的那份耻辱和不安。
“你在原地别动。”顾沨止忽然说,他的声音在风声与引擎声组成的宏大背景音里逐渐变得潦草,“我开车来接你,十五分钟。”
盛欢愣了愣。
他晃神了。
仿佛有一铲厚厚的土,填平了他心底凹凸不平的坑,那土浸润了春日里的第一场雨,松软绵密,有着甘甜的勃勃生机,是最好的安抚与良药。
盛欢咬了一下唇,努力不让自己破防的太厉害。
真是莫名其妙,这有什么好情绪波动的?也太不争气了吧?
他数落着自己,应答的声音却仍有些不易觉察的细微颤抖。
“知道了。”
-
顾沨止是个极信守承诺的人。
他说十五分钟到就十五分钟到,半分钟也没有迟到。
面对着这辆与整条老街的画风都格格不入的跑车,盛欢禁不住扒了扒ifs到这里的距离,有种顾沨止是不是长翅膀飞过来的错觉。
“发什么呆呢?”顾沨止下了车,单手抄兜走过来,信步闲闲,“晚上什么安排?”
盛欢回过神来。
跟前这位暂时完好无损的大帅比从头到脚乃至每一根头发丝儿都在释放着魅力,盛欢望着他,语言组织能力骤然间就下线了。
真的很难解释事情的前因后果啊……
盛欢抓了抓头,忽然有点子想摆烂。
“没有安排。”他干巴巴的回答道。
爱咋咋地吧,你觉得我是在耍你玩也无所谓,反正我这人本来名声就不咋地,能见到你头首在位四肢健全就行。
盛欢在心里嘀咕。
“没有安排?”顾沨止的眼底果然闪过一丝诧异,他低头看了看表,倒也没有生气,温和道:“那——你介不介意在家等我一会儿,我先去办点事,现在四点四十,我五点半回来接你出去吃晚饭?”
“你刚才不是说你没事儿吗?”盛欢拧着眉头道。
“怎么说呢,是可做可不做的事。”顾沨止耸了耸肩:“如果你需要我做什么的话,这些事跟你的事比起来就都可以靠边站。”
盛欢的心底微微一动。
那种古怪的悸动感就好像是有一把小羽毛刷子在他心口最没有皮肤角质层包裹的软处不轻不重的扫过,又痒又酥,反复来去生出流动的炙热感。
印象中,顾沨止好像一直都是这样的,对他有求必应,百般包容……
从前已经做过一回恶人了,一次已经让他们这么难以承担了,这次绝对……绝对不可以让顾沨止有事!
“那你带上我。”盛欢冷不丁开口道:“我跟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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