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哭了,跪在主面前,哭完了又笑起来,笑累了,哭累了,他感受到一种奇异的平静。
他选择留在那位老神父身边,开始学习怎么成为一名神父,决心余生为主服务。
他有了一个新的名字,李初。
【我把那孩子丢在孤儿院门口。】
…
【我又去孤儿院看了一次那孩子。他没有跟别的小朋友一起玩游戏,自己待在角落里玩魔方,看起来有些孤独。】
……
【我决定收养他。】
……
【他捡到一只蝴蝶,问我,主能不能让它好起来。我想起了小蝶。】
……
【教他骑自行车。本来打算给他装辅助轮,但他坚持说不用,最后的结果是他摔了很多次。我以为他会哭,但他只是拍拍身上的灰,再继续练习。】
……
【他半夜跑去厨房偷吃糖,我训斥了他,又监督他重新刷牙。
他似乎很喜欢吃甜的。】
……
李均意飞快地读着。
那个男人用很简单的文字记录了他的成长过程,都是些琐事,小事,似乎很微不足道的过去。
没等看完,李均意已经泪眼模糊。满纸荒唐,写的是一个叫李初的人养大他的过程。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他养大了自己,不溺爱也不慈爱,总是刻意保持着距离,不让自己叫他爸爸……总是严厉,冷漠,偶尔的温柔也表现得那么别扭。
如果一切都是假的,是精心准备的报复,为什么还要留下这些记录?
选择自杀……死后不能上天堂,也不能下地狱,是在自我惩罚吗?觉得愧疚?
已经没有人能告诉李均意答案了。
看着看着,他情绪完全失控,胸口像被什么砸中。他捂着眼睛蹲下,把那个人留给自己的十字架和信压在胸口,抱住自己,低低地开始吟唱赞美诗,一遍,一遍,又一遍。
最后,李均意是被那栋大楼的保安架着肩膀带起来的,整个人都失魂落魄,恍恍惚惚。对方询问他是不是哪儿不舒服,需不需要叫救护车。李均意疲惫地对那人摆摆手,道谢,再机械地走出那栋大楼,昏昏沉沉地在街上游荡。
香港的夏日街头,热浪一阵阵扑在脸上,他茫然地站在人潮中,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十字路口。有个念头出现在脑袋里,他突然很想死。没有为什么,就是那一瞬间,非常,非常,想死。
先想个死法。
叮,短信声响起。
他如梦初醒,掏手机出来,读短信。
【吃饭了吗?】
【我爸今天做了你爱吃的豉汁排骨,你不在好可惜。】
……
好吧。
算了。
李均意揉揉脸,一边回复对方,一边想着,今天天气不好,还是改天再死吧。
第二天早上六点半,李均意没有和往常一样起来做晨祷。
他的生物钟是早上六点半,早起已经是持续多年的习惯,对他而言那是生活中很重要的秩序。
或许是怀着一种自我报复心理,那天他莫名其妙地不想起来,窝在被子里试图继续睡个回笼觉,之前做的那个梦不太好,他想再睡一次,看看能不能再做个好点的梦。
可惜身体不争气,醒了后他没有丝毫困意,干巴巴躺着,觉得自己像一具会思考的尸体,脑子里全是昨夜那个奇怪的梦。
一片黑暗里,他跟什么庞然大物搏斗,明明看不见摸不着,可他莫名就能笃定那个怪物在身边 。无用地搏斗一番,一直碰不到对方的实体,那么不可捉摸,仿佛天外来物。他不想后退,仍是迎上去,但结果是被一掌打倒在地,毫无还手之力。
醒来后李均意甚至神经质地检查了一遍身体,没有发现伤口,手移到胸口,有一种痛感以此处为中心向外蔓延,像病毒一样疯狂地在全身扩散。
很不舒服,他下意识抬手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没事做,索性起来洗漱。洗漱好换衣服,喝水,吃掉一块昨晚买的蛋糕,心情似乎好了些。他说服自己忘记了那个梦。吃完东西,收拾好自己简单的行李,下楼退房,他准备回去。
走出去被阳光笼罩的刹那,李均意告诉自己,从今往后,你可以麻木一些,放弃无用的思考。这是新的一天,而你经历了一些事,身上有了一些变化,你需要作为另一个人活着。
回程路上,他接了一个林老师的电话。林老师最近时不时就会联系他一次,让他去家里吃饭,问他生活上是否需要帮助,嘘寒问暖。虽然感激,但他还是选择礼貌地拒绝对方。有些时刻,人能够依靠的只有自己。他下意识回避他人的帮助,因为太疼,所以不想让别人看到。
回去后过了一段很混乱的日子。完全打乱生活的秩序感,他开始报复性熬夜,晚睡晚起,半夜三更不睡觉在房间里看书,看电影,发呆,做标本。
从高一开始李均意就时不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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