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墙而去。
那是“初代天帝”集众神之力设下的封印,可以说是第一代窃国者私欲的化身,曾经将天下人卷入暗无天日的炼狱,绝非轻易就能打破。
然而,私欲终究只是私欲。
在以“苍生的名义”投落的光枪、以及天空中闪耀的锤子和镰刀之下,封印仿佛预见到自己的末日一般,看似坚不可摧的壁垒发出阵阵悲鸣,冷硬如金刚石的表面寸寸瓦解,只能勉强维持住最后一道防线。
“阿昭!”
黎幽意识到法阵仍在负隅顽抗,第一反应便是担心刚刚恢复的聂昭,立即传音向她呼唤道,“不可勉强!把法阵反冲的压力给到我这里!”
“我没事!”
聂昭丝毫没有松懈之意,眉头紧紧打了个结,脚下一步都没有后退。
“还差、一点……”
“还差一点,是吧?”
被困在太白殿的天帝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不禁面色稍霁,嘴角放缓,露出个如释重负的轻松笑容。
“真可惜啊,烛幽。你和你的朋友们准备这么久,最后还是棋差一着,动摇不了仙界万年来坚如磐石的统治。”
“看来,还是我更胜一筹啊。”
然而,他没能等来聂昭沮丧的声音,反倒是听见了他们隔空传来的窃窃私语:
“既然如此,只能这么办了。长庚,可以拜托你吗?”
“放心,我就是为了这一刻而准备的。”
“嘁。要我说的话,就不该把这个表现的机会让给他。当年我就想说了,别看他表面上一口一个‘烛幽姐’,搞不好一直对你图谋不轨,别有用心……”
“别闹脾气了,阿幽。如果我让你空投妖都,你也不会乐意吧?”
“那是自然!我和他不一样,妖都可是我们的家!”
“……”
一瞬间,天帝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空投……什么?
什么空投?
除了“二营长的天罚炮”,烛幽她们究竟还搞出了多少怪东西?
话说回来,二营长又是谁?
他很快就得到了回答。
阮轻罗和太阴殿仙官的身影不知何时已消失不见,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天旋地转,天帝感觉到整座太白殿腾空而起,好像点火启航的宇宙飞船一样,载着尚未恢复自由的他和承光,脱离整个仙界飞了出去!
不对,与其说是“飞出去”,不如说是——
“过去,我有一个梦想。”
“我想和烛幽姐一起,去广阔无垠的大地上旅行。”
长庚轻飘飘的嗓音透过传音符而来,语气温和平静,其中还带着一点少年般的憧憬。
天帝再一次清楚地认识到——长庚也好,阮轻罗也好,他们一个个从里到外,全都像极了烛幽。
烛幽离开以后,他们就把自己活成了她的样子。
一个烛幽倒下去,又有千千万万个烛幽站起来。
就算是他利用来搅乱人间的罗浮君,手头掌握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行尸,都没有烛幽和她的朋友们这么难缠。
“烛幽姐说得对。”
长庚少年般的声音仍在继续,就像给不太聪明的学生讲解课本,“我们自命仙神,其实连最简单的道理都没搞懂。”
“我们不该只是高高在上地俯瞰人间,而是应该‘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用自己的双脚行走在大地之上,去看、去听、去理解、去触碰。”
“帝君,还有承光上神。对我们来说,这都是欠缺的一课,不是吗?”
“所以这一次,就让我们一同启程,开始我期盼已久的‘下地’之旅吧。”
“——————!!!”
天帝和承光都没有回答。
因为下一秒,整座太白殿飞船骤然加速,犹如从天而降的陨星一般,载着他们飞也似的向地面坠落下去!
这座凝聚了上百年灵力和一个少年梦想的神殿,毅然抛下人人歆羡向往的仙界,穿透几百重云雾,跨越千万丈青空,携着势不可当的重力加速度,重重砸落在鸿蒙秘境古老、腐朽、遍布裂痕的封印之上。
轰!!!
在惊天动地的巨响中,一朵遮天蔽日的蘑菇云升腾而起,犹如一场跨年夜里热闹华丽的烟花。
然后,就好像迄今笼罩整个世界的虚假天空碎裂一般,众人耳边同时响起了一声尖锐的脆响。
对聂昭来说是全新的开始,对天帝来说是旧日的终结。
“喀啦”。
封印破了。
或者也可以说,仙界祖坟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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