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殿内,传递急报的小太监冷汗涔涔,如履薄冰。
高坐龙椅之上帝王垂眸一目十行,气定神闲,稳如泰山。
二十年前他曾御驾亲征,一举击溃连年侵扰北方边境的罗刹国。
罗刹余部隻得向西窜逃,至今仍盘踞在西境的金山以北,虎视眈眈。
尤其近几年暴雪频发,寒潮肆虐,罗刹人渴望能南下迁徙,故而不断挑拨大周的边境藩属部落起事。
上一个掀起西境叛乱的绰罗齐,便是在罗刹国汗王的煽动下公然叛周。
如今战事平息不过一年,罗刹人又开始蠢蠢欲动,不知从哪里弄出个绰罗齐之子,打着为绰罗齐復仇的旗号鼓动额鲁特人反周。
去年长女康宁曾提了句需警惕额鲁特的新首领霍集,皇帝在多方考量之下,索性将霍集一家扣在京城当吉祥物。
西境方面,原先兵力一部分回师,一部分被留在当地驻守,并陆续从陕、甘、宁、川派遣官兵前去驻防或换防。
今年起,他又接连颁布政策,鼓励汉民迁入西境进行屯垦,循序渐进将西境从藩属部落转变为中原实控的疆域。
如今这所谓的绰罗齐之子叛乱不过是小打小闹,背后上蹿下跳的罗刹国才是真正的害群之马。
皇帝忽而想到什么,“宣皇太子与内阁大臣前来,并前往北郊卫所宣驸马入宫。”
“是,奴才遵旨!”战战兢兢立在下方的小太监忙不迭应下,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
公主府,晴雪院内。
亥时过半有余,临近子时,驸马迟迟未归。
李康宁倚坐在软榻上,抬眸凝视窗外缺了大半的弦月,心底不由生出不祥的预感。
“悦兰,再去问问小禄子,方才派去卫所找驸马的人回来了没。”
悦兰急忙应下,她才刚迈出大门,小禄子恰好迎面而来。
“怎么了小禄子?”李康宁抿了抿唇,低声问。
小禄子回道:“启禀公主,驸马没在卫所,而是午后便被圣上急召入宫了,至今仍未离开勤政殿。”
“奴才又稍稍打听了下,同在勤政殿的还有太子殿下和内阁大臣们。”
“什么……”李康宁瞳仁微震,下意识摸了下小腹,指尖轻颤。
她也不知怀没怀上,裴翊之就要去送死了嘛?
约莫又过了一个时辰,男人才马不停蹄回来公主府。
李康宁在拔步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隐约听闻动静便倏地坐起身来,趿鞋下地。
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裴翊之绕过寝房外侧巨大的山水画屏风,便开始放缓了脚步。
他以为早已熟睡的少女,却像个小炮筒似的衝了上来,整个人扑进他的怀里。
“宁宁……”他低声呢喃,整颗心霎时被热意填满。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他反手抱紧了怀中的绵软馨香的少女。
李康宁连珠炮似的地问:“父皇为何召你入宫?是不是西境出事了?你是不是要出征?”
裴翊之垂眸看着她,忍不住笑,“宁宁是舍不得我吗?”
“你先回答我!”少女霎时羞红了脸。
“圣上宣召确实是因为西境有变,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个绰罗齐之子声称要为父报仇,煽动了不少额鲁特人。”男人不疾不徐地解释。
“啊?”李康宁脸色微变,秀眉轻蹙。
“当初绰罗齐的头颅被你砍下后,他的子嗣不也全都被诛灭了吗?还有逃出去的?”
裴翊之沉声道:“所谓的绰罗齐之子大概率是冒认的,他背后是罗刹人。”
闻言,李康宁心乱如麻——
果然,哪怕霍集一家被扣在京城,西境仍是会依照预知梦的轨迹发生动荡……
“那,父皇是不是命你出征漠西平叛?”她试探着问。
听出了她话里隐含的担忧,男人怦然心颤。
他一双漆黑墨眸如含星辰,烁动光芒,“没有,因我曾上过漠西战场,圣上便命我前去共同商讨平叛事宜。”
李康宁微微一怔,“父皇没让你出征?”
裴翊之颔首,“如今天山南北皆有大量驻军与汉民内迁,那绰罗齐之子掀不起什么大风浪。”
李康宁掐了掐自己的脸——
“嘶……”是疼的,不是在做梦。
既然裴翊之不用去西境送死,她自然也不着急怀孩子了。
“你快去洗漱罢,好困呀我就先睡下了。”
说罢,她还很应景地打了个哈欠。
裴翊之隻觉可爱至极,恨不得就这么抱着她一直亲亲舔舔,奈何尚未洗漱,他不太敢亲她,怕招了她的嫌弃。
待他洗漱更衣罢,少女早已在床榻内侧酣畅甜睡了。
她的翘睫微微湿润,小脸泛着薄红,许是近来经历了极其频繁的欢爱,眼角眉梢间媚态横生。
裴翊之满心缱绻,又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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