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如此大胆?!”
“好些人族反了,甚至连妖兵都打不过,被拦在了城主府外头!”
“只有依北城的人族有这样的本事,他们的小娃儿全都要送去学一种叫什么神通!”
“依北城的人族打来了?!”
各种谣言甚嚣尘上,借着万里东风转瞬吹遍昌碣。
人族听得心惊肉跳,遥想起当年赵鹤眠带着人奴叛离昌碣后,犀渠在城中大肆捉捕人族,挂到城外虐杀的可怖事迹。一时间远隔了十几年的冰冷骇意,被凿穿了洞,又从四肢百骸翻腾着涨涌上来。
上了年纪的百姓不管不顾,颤抖着呼喊道:
“跑——!”
“快跑!城主要杀人了!快些逃命去!”
局势变化得比想象更快。
任谁都没料到,这边还在猜测犀渠是与谁缠斗,那边犀渠已要屠尽城内人族了。
多年来在刀锋上忐忑行走的人族,本就有如惊弓之鸟,时刻提悬着自己的脑袋。稍有风吹草动便坐立难安。
而今天上陡然砸下那么大一块陨石,将长空都要割裂了,众人哪里还能有冷静理智可言?
魂魄都被摄去九重天外,满脑子悲观至极的想法。
士兵们正不知所措。各个武将带领着自己的兵卫占据了城主府外的四条街巷。谁也不愿先进,又不敢先退。
正僵持不下,一统领听见远处人族奔走中的呼喊,眉梢动了动,小声询问身边的同伴:“城主说要抓人族了吗?”
青年愣道:“不知道啊?不曾吧?”
统领思量片刻,说:“抓了总不会错。若前来偷袭的悍匪是人族,便同城主当年一样拿人族相挟,逼他们就擒。若不是人族,就命这帮人族在前为我等冲锋,也算他们死得其所。”
青年赞同点头:“有理!”
他当即转身,冲着后方的兵卒命令道:“前去捉拿作乱的人族!将在城中散布流言的人族尽数捉来,听城主发落!”
此号令一出,队列中的妖兵们没有随令行动,而是面面相觑,分化成数派,停在原地略显踯躅。
青年倏然沉下脸,责骂道:“反了天了?要违逆军令不是?!”
士兵们犹豫片晌,还是在他人带动下,跟着去捉拿附近的人族。
本就骚动的百姓登时觉得自己猜测成真,以为又是一场无妄的灭顶之灾,一屁股坐到地上哭天抢地起来。
此时人群里,一帮百姓在仓惶往外逃命,也有一群衣着古怪的商客货郎,在逆着人流朝里拥挤。
这些人彼此或许并不相识,可潦草一个眼神的交汇,便明了各自的身份。
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气度,只有他们映蔚的人有。
“我们城主好像在里头?”
“在!除却貔貅这等瑞兽的无上威能,还有谁能吹出一里地的雄浑妖力,直接折杀人家上千兵马?”
“城主威武!早看不惯昌碣这里胡闹的规矩,是该将这宝地也收入自己的钱袋!只是城主为何单枪匹马地来?我映蔚的大好儿郎们呢?”
“儿郎们!城主在昌碣起事,我等要不要帮!”
“算我一个热闹!”
“怎么凑这热闹?总该有个挑事的在前,我等才好追随。不能叫我们自己做这出头鸟!”
“且等等!许是我主在诱敌深入,出头鸟还未出来!”
一群人在昌碣行商,整日街头巷尾地乱逛,到处与人胡吹鬼扯,也认得不少熟脸。
见到平日几个还算交情不错的人族,干脆也把他们扯了过来,添油加醋地劝说:
“跑什么跑?你们城主铁了心要杀人族,城外定留有重兵把守,你跑哪里去不是等死?与其窝囊地跪着死,不如跟着我们一道杀敌!若护我城主有功,我等向城主美言,将你一并带到映蔚去,一同过逍遥日子!”
“是啊!你不是向往依北的那座人城吗?依北与映蔚相邻,届时我们捎带你过去,何必还在昌碣做不如人的牛马?”
那人族迷惘道:1!?”
“念你是个好汉才同你说这多废话,你啊个什么啊?别做孬种,紧跟着我们!”
偌大的城主府外,短短时间内围了一群没头的苍蝇,各怀鬼胎,晕头转向。
百姓离心可见一斑。
妖兵们火速拿了一群来不及撤逃的人族,大多是妇孺老幼。将他们压在阵前,用刀贴住他们的脖颈,想引诱暗中的反贼出手。
一些老人当场吓得晕死过去,孩童尿崩,妇人哭得肝肠寸断,吵闹间听不进任何声音。
一货郎脱下身上的麻衣,揉成一束系在腰间,忽而察觉前方妖力冲涌,抬起头,激动指着远处一个位置高声道:“是谢引晖!是不是!”
只见昌碣的妖兵阵营里,有几棵巨木突兀如高楼拔地而起,争高直指,冲入云霄。
数根干枯的枝条在空中勾连缠绕,拧成一把钝口的巨刃,将大惊失色的妖兵们横扫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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