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息后,谢引晖才终于转了下脖子,重新看向她,歉意道:“僵了下,对不住。这木身是有些不便。”
他说:“可以。不论几成,昌碣都要攻下。我本以为貔貅会从中作拦,因此想先出兵映蔚再剑指昌碣。貔貅既愿帮手,自是上策。”
他缓缓转向林别叙,赞许道:“能叫那不听人话的貔貅听进你的劝诫,你有几分慧心。”
倾风猜他大抵还不知道林别叙就是妖境白泽,委婉地道:“可能……不止几分。”
她正要礼尚往来,为林别叙博博门面,外间传来一阵聒噪动静。
再看门外,云散日出,晨霞漫天,原是已不知不觉叙了一夜。
“好香啊!这是什么花的气味?”
貔貅人还没到,嗓门已扯得百尺外都能听见,揉着眼睛走进前厅,豪放道:“我要再去多买几盆。将院里一并栽满!”
他视野朦胧间发现里头多了个人,定睛一看,惊惶往后一跳,吼道:“谢引晖!”
稳了稳心神,才走回来,装作若无其事地说:“谢引晖,来得很快嘛。我还以为你要再耽搁几日。不会也一直藏在昌碣,图谋不轨吧?”
他虽极力掩饰,可倾风对他那一幕精彩变脸还是看得啧啧称奇。
这得是多大阴影啊?怕成这样。
谢引晖眼角余光朝门口斜睨。没有开口,倾风已然意会,脱口叫道:“我师叔问你,你为何会来昌碣?”
貔貅老实地道:“少元山上那么一道金光,我又不是瞎了!此地离我映蔚也不远,自然要来看看禄折冲搞的什么鬼。否则哪日昌碣一倒,我映蔚也得唇寒齿亡。”
他有些不自在,挑了谢引晖远一些的位置坐。结果是在他对面,距离远了,但抬眼就能打上照面。当下表情变得诡异,耷拉着张脸,又苦又丧。
谢引晖直勾勾地盯着他。
倾风瞄一眼,代为说道:“我师叔在笑。”
貔貅莫名其妙道:“他笑什么?”
倾风说:“觉得你的反应很有趣。”
谢引晖赞同点头。
倾风登时雀跃不已道:“师叔,我懂你了!”
谢引晖的面部肌肉稍稍松弛,眸中染上柔和的笑意。
林别叙笑说:“真不愧是半个同门。”
貔貅:“……”
“师叔?!”他脑子转过道来,一脸见了鬼的表情道,“我说,你们师侄二人没问题吧?拿我当笑话?”
他压根儿不信,嘲道:“你就胡编乱造吧!”
倾风眉开眼笑:“怎的不信呢?我是师叔的传声筒。”
貔貅冷哼道:“我看你是谢引晖的狗腿子!”
正巧白重景走进来。貔貅指着他,又指向倾风,嚷嚷着说:“不信你问他!红毛鸟,陈倾风现在这模样像不像个小狗腿!”
白重景瞥见谢引晖,先是眼角一抽,半只脚留在门外,就那么定在了原地。闻言摇摇头,显然是不认同他观点的,一板一眼地说:“阎王殿前的小鬼。难缠。”
活人见了都得退避三舍。不分什么主啊王的。
谢引晖对着外人,莫说是好脾气,连句好话都算是罕见,眼见着白重景彷徨在门口不动,看穿他的胆怯,更是口不留情道:“禄折冲的家雀,怎么也在这里?寻不到回家的门路了?”
倾风见气氛沉凝,虽也对这大妖的立场诸多戒备,可这几日相处,觉得他为人还算有所分寸,担心师叔误会,帮着说了句:“他先前奉命来抓我们,违令后与我们暂住一处。”
她重点在“违令”,落在谢引晖耳朵里就不是一个味儿了。
他冷声道:“要抓我师侄。”
白重景纠正说:“不是抓她,我来请林先生入京。”
谢引晖:“呵,意思是我师侄说谎?”
倾风:“……”
莫说白重景,连倾风都想为他捏一把冷汗了。难怪貔貅那混球都怕成这样。
……谢师叔,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倾风以为白重景会扛不住压力先行离开,岂料他短暂踯躅,迈步走了进来。坐在近门的位置,漫不经心道:“你们说你们的,我只守着林先生。”
好在谢引晖也未加深究,转头找貔貅商议起正事:“映蔚愿出多少兵?”
“你的一成。”貔貅说完警醒,坐不住得跳了起来,激动道,“不对!我不与你谈!你们全是一伙儿的!”
“坐下。”谢引晖说,“你开的条件我都答应。现下问题在如何行兵,才能瞒过犀渠眼线,速至昌碣,叫他不以满城人族性命相挟。”
貔貅迟疑地坐回原位:“你要如何?”
谢引晖一时无言。
“我只信先生的。”貔貅对林别叙道,“先生,你总不会害我吧?我们才是一道的!”
林别叙笑说:“确实有一想法,我随意说来,给二人听听。”
卯时,东面山上方晃出日头,催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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