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失望道:“原来如此。”
他不再追问,抬起头,发现远处那道倩影又近了几分。不再低眉垂泪,而是从手中挎着的竹篮里取出一把泛着冷光的匕首。
女子的面容并不真切,一是夜里光色朦胧,二是她长发凌乱下垂,遮挡住了一半五官。可据见过的百姓所言,声音同董氏小娘子是极其相似的,身形也是一般较小。
衙役再次后退几步,仗着有刑妖司一众高手在,克制住心底恐惧,盯着白色身影细看。只觉对方举手投足都极为真实,不似幻象。连裙边拂过地上的落叶,落叶都会随之拂动。
衙役一怔。
啊……?
林别叙停下动作,抬头一扫,眸光微凝,等察觉异常再出声,已是有些晚了:“小心——”
倾风看不见鬼影,但倏忽之间,直觉有一股劲风从虚空袭来,多年来的求生本能让她立即旋身躲避,同时抄起手中铁锄朝方才站立的地方打去。
一道寒气擦着她的皮肤险险飞过,斩在后方的树干上,发出一声巨响。
树梢晃动不止,叶片簌簌而落。树干传来“咔嚓”几声,终还是□□不住,轰然塌倒在地。
那女子身影化入方才那道刀气,一击过后,残像一并消失。
倾风抬起手,顺着脖颈上发凉的位置轻轻一拭,就见指尖果然染上了鲜红的血。
“有意思。”脉搏的跳动强烈起来,倾风一手按着伤口,反笑道,“这幻象居然还能杀人?原来真是我小瞧,城里藏着只大妖。”
剑出山河
(“谢小师兄,博学多识嘛。”)
季酌泉跟谢绝尘分别去女人出现过的地方搜查了遍, 没找到任何妖力残留的痕迹,心中轩然波动,阴沉着脸回来。
林别叙抬着她的下巴看了眼她的脖子。这点小伤很快已经止血, 不过血渍被她糊开,看着有些狰狞。
倾风眼尾下斜,余光落在他脸上,见他一脸冷肃,还有心力揶揄道:“林别叙,你完了。亏你还是白泽的弟子, 有所谓先知的遗泽,一只大妖靠近你居然全无察觉,甚至连她来历也弄不清楚!真是奇耻大辱。”
林别叙面色不善,见她还这般混不吝的模样,一句玩笑话回得也有些生硬,不似往常洒脱:“那倾风师妹下次记得躲我身后来,我替你挡个刀,谁若要杀你,先叫天道为你挡一劫。”
倾风因那大妖的偷袭生出一丝亢奋, 闻言就笑,说话不过脑子:“那怎么好意思?别叙师兄的师妹多得很, 怎好叫你为我以身犯险?”
林别叙不再理她,免得多说两句, 忍不住要动手打人。
谢绝尘放出妖力搜寻一圈, 无果, 睁开眼睛道:“好像是不在了。”
两名衙役被吓得不轻, 那树干倒塌的位置离他们仅有一步之遥, 二人头皮发麻, 颈后俱是细密冷汗,见他们隐晦商讨,小声问道:“她到底是妖……还是鬼?”
倾风恶劣地道:“是鬼。你要是现在转身逃跑,她就会趴你背上去,与你一道回家。”
衙役明知她在说笑,血液还是随之向下倒行,遍体发冷。
两人靠在一起,低声议论:“大哥,怎么办?刑妖司的人到底行不行?我怎么觉得那老道说的才是真?早早就同他们说城里有大妖,可这几人现在才信。”
青年面色几番变化,思量良久,最后想通。
儒丹城内常会出现那个鬼影,但如倾风所说,既不叫冤也不索命,伤人还是第一次。
就凭鬼影那等骇人身手,足见她此前并无伤人之意,否则城中百姓无一可以幸存。
他沉声说:“那老道说是刑妖司有问题,刑妖司说是老道有问题。他们双方愿意斗法,自是好事,起码能决出个结果来,不必像先前一样,徒留我等什么都不懂,独自忐忑。我等莽夫,静观其变吧。”
二人不再吭声,等着看刑妖司要如何应对。
倾风将手在衣服上随意擦了一把。她的锄头被刀气折断只剩半截,干脆将林别叙的那把拿了过来。
两名年轻弟子哪里肯让,怀着还未平复的心情上前抢过,学着他们的姿势在地面挖土,领悟了些要领,效率确实比之前高了许多。不多时,已经能看见暗红色的棺材。
叶氏的坟埋得比董氏的要浅。不用开棺便可知道,里面该是空的,因为钉死的棺材板已经被人撬过。
推开一看,果然如此。里头只剩下些陪葬的杂物,是帮忙处理后事的人随手扔进去的碗筷之类。
弟子征询过意见,又忙碌地将土填回去。
季酌泉站在两座墓碑中间,抱着怀里的剑,沉吟道:“两具尸体都不翼而飞,可情况又迥乎不同,一个是傀儡,一个是盗尸,为何?那妖物守在此处,是怕我们发现尸体的异状?可凭她的法力,若真是凶手,想要不留尸骨该是轻而易举,何必节外生枝?好生古怪。尤其是她那幻术,到底是什么情况?我敢保证,她最早出现的时候,确实只是一道虚影。直到她走近这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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