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晓诗跟过来,在收银台摸了点小零食,文禾问她:“你怎么不回老家过年?”
“要工作啊。”“过年不是放假吗?”“医院不放假啊。”文禾没想到她这么勤快:“那,有收获吗?”“有。”吕晓诗冲她眨眼:“找了个医生男朋友,算吗?”“哪个医院的?”文禾也八卦了一下。吕晓诗说:“南济的。”就是梁昆廷那个医院,也是她当时被赶的医院,文禾问多几句,得知吕晓诗男友是一位骨科医生,而且两个人才认识一个多星期就确定了关系。文禾一时惊讶:“好快。”“这就叫快,那一夜情怎么说?”高档会所连前台的小零食都格外好吃,吕晓诗吃完一颗糖又去拿,她边开包装边跟文禾打探:“你呢?”“我什么?”文禾扫码填开票信息,毕竟签完单以后还要报销,她仔仔细细检查发票抬头,弄完,看吕晓诗表情有些古怪。“你跟你们老总……嗯?”她语气暧昧,文禾却被她问得一懵:“什么?”吕晓诗撑着脑袋笑,不管是刚见面还是吃饭那会,都在他们两个之间感受到一点别别扭扭的气氛。她看看文禾,再想想周鸣初那张英挺的脸:“你两个挺配的,男俊女靓,又都有这么高。”还比划了一下。“没有,你想多了。”文禾这么说,吕晓诗却不信:“要没什么,他从安徽把你带回来,还出面替你谈单?”文禾怔了下,很快把发票收好:“是我要坐他的车,当时买不到票,只能搭顺风车。”“就你们俩啊?”吕晓诗使劲打量她。文禾摇摇头:“两辆车,周总表弟也在我们车上。”面对八卦,最好的应对方式是镇定。但在走廊被窗户的风一吹,脑袋乱糟糟的。文禾在想为什么吕晓诗会误会,问题应该确实有的,比如周鸣初,本身他的训斥就很像带了什么莫名其妙的情绪,她被踩得难受,被激得跟他较劲,就更令他们之间的气氛变得奇怪和别扭。文禾决定以后不能再这样,不管他说什么,她能忍就忍。广州温度高,哪怕脱得只剩一件毛衣都热,文禾用手扇了扇脸,想着等下回家要先洗个澡。饭局结束她起身拿包,一柄餐刀从巾布滑下来,转身之际,看见周鸣初握住刀把放回去,又拿纸巾抹了一下手,起身出去。合作谈成,客户临走时还邀请周鸣初有空去河北,周鸣初点头应了,等两边分开,却淡淡评价一句:“院线做这么久,大三甲还进不去,规模上很难有突破。”他说这样的话,等于在兴头上给人泼了一盆冷水,文禾心里清楚,知道他还是觉得这种代理没必要签,但她不敢搭话,既怕他说得更难听,更怕他改变主意不给她签,所以回家路上都尽量安静,只是在家楼下指了指路。夜市已经被清走一部分,车子顺利开到房东车位,文禾到后备箱拿了行李,腋下夹着羽绒服,左手提着行李箱,对周鸣初道谢:“谢谢周总,您路上慢点开。”周鸣初没下车,甚至没等她转身就开始倒车。巷子窄,他两把倒出去,路都开出一段了,发现车上有条围巾,是文禾落下来的。他看着这条围巾,不清不楚地皱了下眉,既像看见什么麻烦,又像发现什么反感的东西。凌晨车道松,快到家的时候碰上个红灯,周鸣初拿过围巾,摸上去是柔软的绒感,和一点护手霜的味道。太顽钝的人是教不化的,他早就知道她没什么脑子,现在还固执又短视,几乎一无是处。手机震进一个来电,看了眼是麦坤,周鸣初滑开接听。麦坤本来以为他到家了,结果听到车喇叭声:“你还在路上?”周鸣初说:“吃了个饭。”“哦,我刚去我爸妈那里转了一圈,听说你爸跟你那个后妈又吵起来了,他们要搞的什么宴应该不搞了……”麦坤挺好奇:“你说,你爸不会跟你那个后妈真离婚吧?”周鸣初嗤笑:“你是医生不是律师,离婚也没人找你打官司,多余cao这种心。”“我是多余,费事管这种闲事么。”麦坤也笑,声音懒洋洋像准备睡觉:“我是在想他们离婚,你能不能拿你老子一笔钱,我们也去投资个整形医院?”“没兴趣,你找许明灿。”周鸣初没跟他多说,挂完电话看见微信进来一条消息,是文禾发的,问围巾的事。周鸣初盯着这条消息,眼神不明。红灯开始倒数,隔壁车道有辆车伸出脑袋看他,犹犹豫豫地打了灯想加个塞。就这么点距离,按平时周鸣初是不会让的,今天却没动,等灯跳绿,等隔壁那辆车插进来,才慢慢起步往前开。开过十字路口,他拐到最左的车道,调头。等回到城中村楼下,周鸣初靠着车门点了支烟。开车的时候烦躁,心里也聚了一口气没地方发,这会烟进肺里,看见拐角走来一个人影。她明显是洗了个澡,睡裙外面套件衬衫,跑过来的时候被风一吹,裙角衣角都飘飘的,不同于在路上的臃肿,整个人轻俏窈窕。离得近了,又闻到一股湿乎乎的香气。周鸣初忽然定下来。文禾又惊又疑地喊了声周总。周鸣初看着她手里东西:“没吃饱?”要听真话,确实是没吃饱。文禾手不方便,又要关注谈单的事,所以在餐厅没吃什么,刚刚回来看到楼下还有个卖糖水的,就去打包了一碗海带绿豆,但现在肯定不能这么说,她只好提了提袋子:“这是明天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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