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在饭局上要注意的事,怎么察言观色,怎么注意分寸,又该在什么时候该接替服务员的工作:“眼珠子活一点,但别走动得太勤,也不要人家杯子里少一点茶就马上去加。”可以适当接替服务员的工作,但不要把自己搞得像个服务员。“好的,好的。”文禾打起十二分精神,一边开车一边听着。
本来吃饭的地方就在黄埔,但出加油站时经理又接了个电话,接完告诉文禾:“换地方了,周总说客户想吃潮汕菜,我把定位发你,前面调头。”“好的。”文禾这才知道原来饭局还有周鸣初,连忙点开新导航,跟着开了过去。是一间装修很高档的餐厅,需要提前预订的,但周鸣初走关系拿了号,几人坐在桌旁,厨师就在旁边烹饪,一人一份的菜,摆盘像艺术品,吃到嘴里也是种享受。有生腌的象拔蚌,有鹅肝波龙,还有脆爽的响螺,餐厅的人服务很周到,文禾多听少说,偶尔跟着一起笑笑,当个陪衬。相比之前被胡芳拉去的那场饭局,这场要舒服得多,没有谄媚和吹捧,周鸣初跟客户应该已经接触过几回,关系看起来并不生疏,他的态度也不卑不亢,工作聊得不多,提起时也不刻意,但三两句,提到的都是重点。比如设备的精度,研发和测试难度,周期和材料之类的,也讲技术突破和研发难点,国外器械的市场占额,观点都很专业。文禾边听边学,偶尔加加茶。桌上除了客户还有一个是周鸣初同学,角色是给两边牵线的中间人,也是听他们聊起,才知道周鸣初毕业于一所很不错的医学院。本来可以当医生的人却进了e康做销售,文禾正疑惑,客户问:“文小姐,你是学什么专业的?”“我学的护理。”“那怎么没当护士?”文禾迟疑了下:“我感觉……我不太适合那份工作。”读书时学校曾经组织她们去医院学习,当时在医院待了一整天,夜里的时候看见icu推出一张床,其实应该也不像床,是一个特大的长方形铁盒,医院的学姐说那是装尸盒。当时有几个人推着那个带轮子的铁盒,后面一个女人应该是死者妻子,她追着丈夫的尸体一边哭一边大喊着惨,不是戏剧性的呐喊,就是从心底里叫出的一句句惨,跌跌撞撞,悲恸欲绝。那种撕心裂肺的情绪在黑夜里爆开,好像震进人的骨头芯子里,文禾跟同学都掉起眼泪,就连见惯生死的护士学姐也红了眼圈,那晚开始文禾接连做了好几夜的噩梦,家里奶奶还找人给她收吓。“是我们那边的一个习俗,我奶奶有点迷信,说这样能把我的魂叫回来。”文禾微微一笑,有点不好意思。客户却很感兴趣,说自己老家也有这种习俗。几个人就此展开了一小段讨论,感叹于不同地域之间巫傩文化的相同之处,最后客户笑着说文禾:“共情能力太强,确实不大适合当护士。”文禾跟着附和了两句,起身加茶时,又听客户问起周鸣初不从医的理由。周鸣初淡淡地说:“大概是共情能力不够,缺点仁心吧。”文禾一愣,客户却已经哈哈大笑,周鸣初的同学也趁机调侃起他,说明明是医生挣得不如销售多。文禾加茶加到周鸣初,见周鸣初往她的座位看了眼,座位前面有一杯加了油柑的饮料,餐厅贴心地给女士准备了吸管,而那根吸管被她咬得像晒皱了的花生壳,牙齿印特别明显。文禾脸一红,暗暗告诉自己要戒掉这个不好的习惯,不能再带到商务场上出糗。桌上还在聊,由他们的专业聊进工作,比如客户抬了一句轿,说e康销售部这么多医学专业出来的,专业度肯定不会弱,经理顺势接茬,几人由此聊到e康的产研能力,交谈的氛围很好。一顿饭吃得差不多,文禾上厕所前刚离座,周鸣初看她一眼,伸出手,食指在屏幕上点了点。文禾赶紧看微信,聊天界面出现一笔转账,反应两秒知道是让自己买单,忙不迭拿着手机离席。前台结完帐,收银问要不要开发票,文禾这才想起要问周鸣初:『周总,需要开发票吗?』『不用。』『好的。』不开发票的意思就是不用报销了,文禾看着那笔五位数的转账,再看看账单上的数字,两千多的人均消费令她咂舌。饭局刚好结束,文禾去了个洗手间回来,客户已经走了,他们几个男的在外面煲烟,周鸣初隔着烟雾看了她一眼。文禾硬着头皮走过去,经理也正好找她:“等一下你开周总的车,把周总送回去。”他自己叫了代驾,跟她也不顺路。文禾只有点头的份:“好的。”烟煲完,几人各回各家,周鸣初那个同学说是回深圳,走前拍拍周鸣初的肩:“阿灿回来了,过年一起去玩。”周鸣初扔掉烟:“你们定时间。”说完车钥匙给文禾,自己拉开车门坐去后排。离开前,经理叮嘱文禾:“周总中午也喝了不少,你开车注意点。”有了他这句叮嘱,文禾从上车开始就老老实实跟着导航,这么跑上一段,后排忽然传来周鸣初不太耐烦的声音:“你准备开到明天早上?”文禾以为他在睡觉,注意力冷不丁被激一下:“经理说您喝了酒,怕开太快您会不舒服。”周鸣初皱眉:“你离快都有距离,哪里来的太快?”这么宽的一段路,车子给她开得像幽灵,后面的车十辆就有十辆都超了她。文禾纳闷地看了看仪表盘,她明明是正常行驶速度,怎么就这么着急呢,难道是家里有人在等?冒出这个闪念时,文禾心都晃得一跳,刚好导航界面出现测速提醒,她小心地指了指手机:“前面测速。”车辆转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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