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没有贸贸然上去,从包裹里拿出一个中等大小的挎包给林志宇:“这个送给师娘,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林志宇接过漂亮的包包,对杨柳道:“等我以后有钱了,给你买个皮的。”
杨柳笑着点头:“快上去吧,我去一趟丝厂,准备把做的这些东西卖掉。你要是完了没有在四小门口看见我,就来县丝厂门口找我。”
昨晚下午加上熬通宵,一共做了六个包包。
她用来做包袱的床单一铺开,把包包挨个从小到大摆开。
这时候的人都穿得灰扑扑的,身上少有亮色。的确良布颜色鲜艳些,但穿在身上夏天不透气,冬天不保暖,而且还不便宜,穿的人并不多。
不过,拿来做包上的贴花倒是挺好,挺括、鲜艳、不褪色。
杨柳到丝厂时工人们还再在上班,门口只有几个同样卖小东西的人在闲聊。
她来得晚,又是生人,所以离大家便稍远了些。
那些人时常在这里摆摊,彼此熟悉,突然见到一个漂亮的姑娘摆出一堆花花绿绿的东西,都忍不住偏头来看,半是看人,半是看东西。
左边的大姐四十来岁,穿一身青色衣服,她面前摆着的是三角糕,一种用米做的糕,白嫩嫩地飘着米香。
杨柳有些惊奇,这年代的米还不够吃,居然有人做米糕生意?
杨柳坐在床单边缘,拿出一块布绣花朵,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突然,有人站在她的摊位前,问:“你这包是自己做的?怎么卖?”
杨柳抬起头,见到一个穿着白色衬衣,深灰色长裤的中年女人,短发利落别在耳后;正蹲下拿起一个小号水桶包仔细打量。
“是啊,都是我自己做的,您手中这个包二十块。”杨柳站起身,从容礼貌地笑道。
女人皱了皱眉头,看了眼杨柳,似乎对她的开价很不满意,:“你这不是狮子大开口吗?就这么点布料就要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了。”
杨柳依然笑得温和:“您说笑了,这可不是看布料多少,而是独一无二,提出去多有面子。”
女人更是不悦,冷下脸道:“饭都吃不饱,要面子有什么用?”
“呵,世上总是有吃得饱饭又想要面子的人吧,这包一共就只有五个,又是我一针一线做出来的,最重要的是这份创意和新颖,就算去上海也不一定买得到这样的款式。”
听了杨柳的话,女人沉吟不语,依次拿起另外几个包仔细打量。
杨柳浅笑着不动声色打量她,衣着平常,但十分干净,脚上是一双擦得锃亮的皮鞋,看得出这人有钱。
三四十岁的样子,眉心有很深的川字纹,薄唇紧抿,下巴微方,显得线条有点硬。
她的身后不远处停着一辆小轿车,一个年轻男人站着看向这边,显然是在等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应该时常发号施令。
女人最后问道:“这些包一共多少?”
杨柳神色未动,微微一笑:“小包两个四十,中包二十五,大包三十,这个双肩包四十,一共一百三十五。”
房子
女人点了点头,又问:“你做一个这样的包多久?”
这是什么意思?
杨柳垂了眼睛,脑子里转过无数念头,然后抬头直视对方:“做这包不用太久,不过构思、画图、配色需要很久,一个包大概要三四天时间吧。”
女人再次点头:“如果我买下来照着这个包做出来卖,你会不会不高兴?”
杨柳挑了挑眉,这人还挺有意思的,这样的话居然直愣愣问出来,都不知道该说她耿直还是傻。
想了想,杨柳叹气道:“要说高兴肯定是骗您的,不过,我也没有办法阻止啊。”
女人轻轻笑了笑,看起来倒是柔和了些。
她道:“我是县纺织三厂的刘厂长刘韩,来丝厂办事结果被你的包吸引了,这样,这些包,我两百块买下来,多余的算是买了你的创意,如何?”
杨柳见她痛快,也爽快点头:“行,需要给您送到车上去吗?”
女人回头对年轻人招了招手,年轻人便小跑这过来。
刘厂长态度温和了些:“姑娘,你叫什么名字?要不留一个联系方式,说不定以后我们还能合作。”
“刘厂长是个爽快人,我也愿意同您这样的人打交道,合作不敢当,有需要您吩咐便是。我叫杨柳,家住栖霞乡解放十队。我爱人今天去县四小应聘老师,不过还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哦,你爱人是读书人?”刘厂长转头让年轻人把几个包带到车上去,自己从身上取出钱数给杨柳。
“我爱人是师范生,下乡到我们生产队,不过他没有跟着大家返城。”
刘厂长听过太多抛妻弃子回城的事,不由多看了两眼笑意盈盈的杨柳,突然觉得她爱人不走也是有道理的。
她掏出钢笔和一个小本子,写下一个名字和两个电话,然后撕下纸递给杨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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