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个元宵佳节,又近距离看到了烟花架,看到了看到花炮轰雷,火光杂彩……
他们的心情就更差了。
姜握的心情极好——
不光是因为第二场烟火的完美落幕,更是因为她终于不用再写应制诗了!
今岁,她这位大司徒,被圣神皇帝钦点为评诗人。
其实从前,姜握就跟先帝数次表达过此意,然而……
哪怕是死者为大,姜握都忍不住要在心底腹诽一下:先帝这人,黑莲花一朵,当真是很爱给人找别扭的。
姜握不提还好,提了此事后,先帝那是年年不落地要求她交卷。
有时候还故意道:“让朕看看姜卿今岁大作。”
而只要她交了,时为天后的圣神皇帝又一定会以‘诗文出众’赏宫灯,以至于姜握要接受宰相团的注目礼。
现在,她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不交作业了。
说来,今岁元宵前,还有史馆的女官来寻她,想要求她过去多年所作的应制诗,作为历史资料存留。
姜握艰难表示,底稿她皆未有留存,已然不可记。
史馆女官忍不住道:“那当真遗憾。”
姜握在内心为自己开脱:并不是她知法犯法,作为院长,不愿意承认‘真正的历史’,这不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吗?
这要是她的应制诗留于史册,陛下那‘颇涉文史、雅好文学’的名声可怎么是好?
总之……姜握忍不住再次腹诽:这些事,都要怪先帝。
而这一年的正月十五元宵宫宴,得到‘上佳诗文’宫灯奖励的是苏味道。
此乃实至名归。
因让他得了宫灯的,正是那句出名的:“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1]
短短十个字,实写尽盛景,足流传后世。
正月十六日夜。
帝相二人换了家常衣裳,准备出宫看灯。然而在素纹马车驶出皇城前,圣神皇帝忽然道:“你先与朕去则天门上看一看吧。”
姜握颔首笑道;“好。”
待到了则天门上,姜握就不免感叹:还是陛下会赏景,登高而望灯——
只见整座洛阳城灯月交辉,城内主道之上行人摩肩擦踵故而灯火相接,宛如星河倒流;而坊内则是点点灯光,则像是萤火散于山谷间。
若不是还要出宫,姜握觉得,自己简直可以站在这里看一晚上。
而在则天门上看了片刻,姜握就选了灯光最亮之处:“陛下,咱们去南市如何?”
“好。”
待真置身于南市灯火喧闹之中,又与在高处观灯不同了。
周遭车马人声,笑颜纷纷,满是人间烟火之气,路边小贩招揽之声不绝。
在这样热烈的氛围中,姜握甚至买了一堆根本不会用的东西:香袋、扇坠、簪花、泥人……尤其是扇坠等物,家里有许多,宫中更多。
但随着人潮往前走走停停,看到有小娘子们围着挑选的铺面,姜握也就忍不住过去凑一凑热闹。
以至于后面跟着的女亲卫,都十分紧张,生怕大司徒这样好奇的之字形乱走,人潮会将圣神皇帝和大司徒冲散了。
她们是做过预案的,一旦被冲散,哪几个人专门负责保卫陛下,哪几个人跟着大司徒。
但好在,陛下和大司徒显然不是第一回 出门逛街,并不分开。无论去哪儿皆是挽臂而行,也省了女亲卫们好大的麻烦。
如此一来,花了足足一个时辰,一行人才从南市主街的街头,走到了街尾,离开了星河一般的人潮。
姜握手里还拎着麻绳捆好的点心。
她止步在一株柳树下,转头回望灯火阑珊处。
只觉一切美如画卷,也美如——
告别时悠扬的尾调。
她怔怔然望着无数灯火笑靥,忽然想到了那句:“在光亮中,世界始终是我们最初和最后的爱。”[2]
也是这一刻,姜握忽然想用掉那枚红色的骰子。
这一年,这一刻太好了。
以至于,她真的差点抵挡不住离开的诱惑——
她不需要承受任何痛苦,只需要轻轻捏碎系统里那枚红色的骰子。
如果现在离开,不但一切都如她所愿,开始有了小小的萌芽,而且她将不用再面对漫长的无数的别离。
她就可以再也不为别离而伤心了。
当然,这样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很快理智和真正的情感,就战胜了这一点‘轻松的诱惑’。
就在姜握转头想与陛下说回宫之前,忽然觉得手臂一重,身畔人的声音自灯火中传来,清冷如霜雪般令人清醒:“回宫吧,朕累了。”
姜握侧首笑应。
是啊,陛下一个人的话,也太累了。
说来,世事也多有巧合。
正月十七日,姜握自宫中回到姜宅。
不多时,天色倏尔阴沉下来,起
好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