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算是给外邦来宾们一个‘宣泄情绪’的出口。
毕竟,这些国家中,不少都是彼此有世代大仇的,比如这次来的大食国使团,跟大多数中亚国家都是有仇的。
完全是那种,只需要擦肩而过,说两句‘你瞅啥’‘瞅你咋地’,就能立刻提刀互砍的仇恨值。
但甭管他们有什么仇什么怨,大唐这可是新岁将至,自然不允许在自家的四方馆发生什么流血斗殴事件。
大唐有严格的律法规定:“诸化外人各类相犯者,以(大唐)法律论。”[1]
言下之意:不要跟我说你们国家怎么样,更不必提在你们那提刀快意恩仇不犯法这种话,进了大唐,全都按照大唐律法来!
但仇恨这种东西,最难压制。如果只靠强压也不靠谱,多年前,崔朝就提议,建个马场和斗鸡场,让他们‘竞赛’去吧。
因是冬日,怕骑马风寒,姜沃与王神玉就是坐马车去四方馆的,路上姜沃还跟王神玉笑道:“自打有第一批使臣入长安,周王就总在休沐日,让人提着他的几笼子斗鸡,到四方馆来。”
别看李显的斗鸡参加国内战总输,但这并不能打击他的热情,还直接上国际场。
他一身亲王服制过来,四夷再一打听,啊呀,还不是寻常亲王,而是大唐天皇天后的嫡子,谁敢赢他?倒是大大满足了他的好胜心理。
后来,还是曜初限定他,每旬只许去一回。
而皇帝已经懒得跟次子为此事生气了,甚至有时候还能自嘲一下:“朕曾盼着儿子们似父皇般英明神武。”
“此期也不算尽数落空:显儿在爱斗鸡这件事上,倒是随了父皇,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确实,当年太宗皇帝也挺喜欢斗鸡这项娱乐活动,天策上将时期,还有文学馆学士,专门给他写《咏寒食斗鸡应奉秦王教》。
这怎么不算肖似其祖呢?
才未出建国门,远远便听见车马声喧。
姜沃与王神玉从马车帘内看出去,看架势,是今日又有新的使团到了。
周围负责维持秩序和安保的金吾卫,见带着宰相印制的马车路过,迅速放行。
而姜沃刚进四方馆大门,就见到正堂内,一个满身金光闪闪番邦国王打扮的大胡子中年男子,紧紧抓着崔朝不撒手。
他的汉语说的还很流畅,只有一点口音:“崔使节!真没想到,有生之年我还能再见到你!”
“多亏我泱泱大唐上国,天恩威相平定吐蕃与西突厥,我今岁才终能入唐,还能再见崔使节一面!”
而这国王身边还有个臣子打扮的人,着急的恨不得扯他衣裳,只在旁道:“大王,不是崔使节了,是鸿胪寺少卿。”
那国王充耳不闻,依旧拉着崔朝不放:“崔使节可还记得当年去阿赛班国之事?”
听到‘阿赛班国’几个字,站在廊下的姜沃顿时了然,却又恍如隔世。
出使阿赛班国,这就是她与崔朝见第一面的缘故了——
当年因为李承乾的男宠事,二凤皇帝大怒,把魏王李泰,晋王李治的属官全查了一遍,容貌过人的,就从儿子身边拎走,塞到了鸿胪寺。崔朝不用说,第一个就被皇帝拎出去了。
当时魏王势大,从他府里出去的人无人敢惹。但崔朝就不同了,一来晋王当时不显,二来崔家还要折腾他,就令鸿胪寺给他安排了一件出使偏远小国的苦差事。
那时候,西突厥还不属于大唐,那条西域路艰苦而危险。
晋王很担心朋友出事,所以拜托到当时还在太史局的姜沃这里来,请她起一卦平安。
而那不但是她与崔朝第一次见面,亦是皇帝第一次见到媚娘。
姜沃望着这阿赛班国王——她听崔朝说过,这国王对他特别好,走的时候,亲自送出国都很远。
如今看来,不只是小国对大唐的仰慕,还有一半是个人颜控的缘故啊。
此时阿赛班国王依旧不松手,只继续摇着崔朝的袖子道:“崔使节风采依旧,更见雅重,令人一见心折。倒是我已经老了,您看我胡子都白了……”
旁边的臣子面如土色:您再不放手,就不是老了,是要无了!
不比沉浸中的国王,臣子已经看到,大门处进来两位紫袍金带,显然是大唐宰辅的官员。
其中一位,还是女子。
阿赛班国属于对大唐很仰慕,一路奔赴长安来的过程中,也都是尽力打听过大唐朝堂事的。何况他们在西域刚刚亲自经历过‘公主将军平定西域’的震撼。来的路上自然也打听到了,如今大唐是天后摄政,朝上还有一位女宰相——
崔使节就是这位宰相之夫。
大王,咱们是来朝贡的,您抱着人家宰相的郎君不撒手是咋回事啊。
终于告别了心情激动的阿赛班国王之后,崔朝整了整自己绯色官袍被扯皱的衣袖。
然后按照朝中的规矩,公事公办上前行礼:“不知王相,姜相至此,有失远迎。”然后又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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