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禄山以内外闲厩,阴选胜甲马归范阳,故其兵力倾天下。”牧马,正是他发动安史之乱的保障之一。[1]
故而无论从哪方面看,吐蕃都不得不平,最好还是平的他们元气大伤,从此再生不起进犯大唐之心。
但朝上对吐蕃比较了解的文臣武将,都觉得很难—一哪怕这次打退吐蕃,他们只怕还要卷土重来,不断骚扰边境。
毕竟,吐蕃如今是兵强马壮更好战斗勇,且俗话说得好‘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他们偏偏还就有名将和名臣。
前任论(宰相)禄东赞死后,留下了五个儿子,长子赞悉若接任他的大相位置。剩下的四个儿子则各自领兵征战,其中自以此番进犯大唐的钦陵最为出色,是哪怕作为敌对—方,也得承认的名将——
有兵马有能力,有生事的资本,以他们的野心,将来必还要再生事。
难不成还指望他们兄弟几个,忽然善解人意的自己死了?
在听王神玉随口吐槽了这—句后,姜沃笑眯眯道:“也说不准啊。”
王神玉:?
“没庐·赤玛伦。”
吐谷浑。
文成的面前摆着许多情报,有些纸页已经发黄,显然是多年的情报了。而这些情报的指向,皆是一个人—一吐蕃王后没庐·赤玛伦。
说来芒松芒赞是松赞干布之孙。当年文成离开吐蕃时,他还是刚继位的幼童,一国大事全由当时的吐蕃宰相禄东赞把持。
之后文成跟他都没见过面(除了这次战场上),自然更没见过芒松芒赞的王后。
但素未谋面的两个人,却不一定不彼此了解。
因两人身份在某种程度上的重叠,赤玛伦总能在吐蕃王宫里发现些这位大唐公主曾经居住过的痕迹,不可避免地听人说起过不少文成的事情。
而文成,则更了解她。
吐蕃王的婚姻,多是有用处的,这个王后,也是五年前芒松芒赞自己选的,为了抗衡大权独揽的噶尔氏——
吐蕃贵族有‘三尚四论’之说,赤玛伦正是出身其中‘尚’之一的没庐一族。
其家族与噶尔氏不太对付。
当年芒松芒赞选这位王后的时候,噶尔氏还抗议了一下:为啥不从我们家选王后呢?
姜沃带入了一下芒松芒赞的心态,估计当时心里就在骂娘:为什么不从你家选,你们自己没数吗?
毕竟从禄东赞起,吐蕃政令均出自噶尔氏一族,至今已经快三十年了。快把他这个赞普挤的都没地儿站了好不好。
再选个你们家王后,岂不是变成了我给你们噶尔氏生个继承人,就可以去死了?
说来,历史真的很像个圈。
长安城中,姜沃看着芒松芒赞和赤玛伦这五年来的经历——基本就是永徽初年皇帝和媚娘的艰难,被权倾朝野的大臣压得喘不动气。
只是,如果说皇帝和媚娘在大唐载入的是‘困难模式’,那么吐蕃载入的就是‘地狱模式’。
皇帝这边,是舅舅权倾朝野,决定政令安排朝臣没错。
但长孙无忌到底从头到尾没碰到军权。
但噶尔氏就不一样了:钦陵在外带兵打的飞起,而朝上当宰相把持政事的是他亲哥赞悉若。
而且这兄弟俩绝无阋墙之事,关系还特别亲厚。
若是类比来说,就相当于长孙无忌和李勣大将军亲密无间,志同道合,一个主政一个主军……
那还有皇帝什么事儿?
其实,吐蕃境内也确实是没有芒松芒赞什么大事儿了——吐蕃最要紧的盟誓大典,都不由赞普主持,而是由噶尔家族主持。
因为钦陵很愿意干这个活,他哥哥就跟芒松芒赞‘请示’,表示愿意为赞普分忧,让自己弟弟去了。
相当于,皇帝你不用去祭天了,我们替你去吧。
所以,从吐蕃一国的角度来说,钦陵战功赫赫后来却被王族所逼杀,确实是冤枉。
但要站在君臣的角度来说,噶尔氏……也真是不冤枉。
吐蕃王都逻些城。
“简直是欺人太甚!”
这次芒松芒赞的头疼,不是被骆宾王气的,而是被自家大将钦陵气的——
近来他的日子真不好过:作为赞普出兵大败不说,还被人发檄文骂到脸上。
若是私骂也就算了,偏生大唐造纸印刷术丰富,还不要钱似的印了许多份檄文散入吐蕃境内,搞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而吐蕃百姓们,也顾不得这檄文写的是骂自家赞普的话,凡得了檄文的,还大都把纸张藏了起来作为纪念。
因纸张在吐蕃是很稀罕的,他们不擅造纸等工业,除了贵族以外,吐蕃绝大多数人记录事情都是刻木结绳。[1]
而芒松芒赞也实在没脸,再多番下命令,让城卫去挨家挨户搜,谁都不许保留他的‘战败被骂记录’。
但人性,在失败面前,多是愿意找别人原因,而不是认为自己是个‘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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