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喜勒索辱弄官员。
偏生他又是天子叔父,谁敢惹他?
姜沃见郭成双这简直像是见了鬼的样子,心道:滕王这名声啊。
见杜审言没有什么畏惧之色,郭成双急得顿足道:“杜少府出门在外,必没有带多少银钱吧?”
“你不知滕王脾性,洪州士族官员都是怨声载道——他每年都借生辰之名,令官员送礼,勒索钱财。”
杜审言听到这儿,出于书令史的谨慎,还不由问了一句:“滕王过生辰收礼,也算不得勒索吧。”
郭成双苦笑道:“滕王若只过一次生辰就好了,他府上一年要过至少七八次生辰。”滕王过完王妃过,王妃过完王子过,反正一大家子呢,每年至少七八回。你不来就是不给滕王面子。
杜审言:……
“若送的礼不够贵重,你就等着滕王寻你的麻烦吧!”
毕竟所有亲王到各地,都挂着一个‘都督’或是‘刺史’的官职。虽本州庶务自有朝廷官员料理,这些亲王许多只是挂名,但只要是名,就是名义上的上司,要找茬还是很容易的。
“杜少府快走吧。”
他这个驿长今日是免不了破财了。而且听闻滕王目中无人,家人奴仆,亦仗势侮弄官人,更何况是他这种胥吏。
尤其是杜少府还带着容色出众的女眷呢,若是滕王……
郭成双都不敢往下想,会发生什么。
而半个时辰后,郭成双发现:他确实是不敢想,也完全想不到,会发生什么!
大唐亲王的车驾,是朱质朱盖,朱旗旃。
明明是朱红明丽之色,看在郭成双眼里,却觉得毫无喜庆之意,简直跟看到黑白无常的车驾差不多。
遥遥看到车驾之时,郭成双就伏地,简直是以一种等死的悲壮,等着接亲王之驾。
朱盖马车上下来一人。
郭成双伏地,余光只能看到衣摆,见衣摆和靴履上刺绣,就知这是滕王本人。
见滕王径直向他走过来,郭成双心都要跳出来了。
滕王走到他面前了!
就在郭成双要叩首开口时,只见滕王完全没停留,直接走了过去。
郭成双:??
他并没有疑惑太久,就听滕王的声音响起,听起来温和有礼道:“姜侯别来无恙?距离上回泰山封禅事后一别,也有五年了吧。”
之后语调一变,听起来情真意切,甚至还带了几份委屈:“姜侯啊,有人诬陷本王!本王好生冤枉!”
一直在伏地瑟瑟发抖,迎接传说中‘骄纵逸游、好辱弄官人尤其是吏人’滕王的郭成双,听此言不由瞳孔地震。
忍不住霍然抬头。
谁?滕王在跟谁说话?
姜侯?
郭驿长一片空白。
他并非没听说过京中有巡按使,代天巡牧,巡察天下十道。
但这种消息,就像是从前二十年听闻京中立太子废太子,又立太子一样……与他太远了。
远的像是云端之上的神仙斗法。
巡按使自然也是如此。
在他心里,代天巡牧的巡按使,自然要去天下大州大城,去见那些都督、刺史的大人物!
且巡按使之行伍刚至江南西道地界,许多耳目聪灵的世家尚不知,庐山下的郭驿长自然更不知——庐山县内的事儿他尽知,外头的事儿便难了。
故而郭成双此时真是大脑一片空白。
空白到姜侯和滕王都进了大堂,他还在外面发怔,直到杜审言把他扶起来。
足足够了一盏茶的时间门,郭成双才觉得三魂六魄渐渐回到自己身体里,然后开始回想昨夜,他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
想完后,面如土色——
应该这么说,他,说了什么该说的吗?
一想到他当着巡按使的面,不停追问杜审言吏部考官的潜/规则,郭成双整个人都摇摇欲坠起来。
杜审言继续扶着他笑道:“来吧,郭驿长。你不是想去京中大理寺状告嘛?这不,全都省了?直接说给我听就是了。”
杜审言取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纸笔:“那州县侵占流外官职事,你再详细说说。”
大堂内。
姜沃与滕王对坐,开门见山道:“滕王口称冤枉,那这封告举函上的罪名,都是假的?”
李元婴摇头:他来之前就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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