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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节(1 / 2)

春日宴至此,已然盛景之极。

宴席散后,杜易简送诸位朝臣出门。

李敬业和骆宾王都在姜沃身后随行。

骆宾王就听旁边李敬业羡慕小声嘀咕:“今日别的也罢了,姜侍郎居然起卦了。当年祖父也曾寻姜侍郎卜过家族事——据说我们家族也有一劫。”

骆宾王:?

李敬业的小声嘀咕,也没有多小声,姜沃也听到了半句,心道:嗯,劫数开口说话了。

姜沃回首看了两人一眼。

李敬业不说话了。

不知怎的,大概是这位姜侍郎跟祖父熟悉的缘故吧,每回她那双眼睛看向自己,李敬业总有点不安。

倒是骆宾王,上前一步拱手,有些好奇问道,不敢请动起卦,但不知若只观面相,他有没有什么劫数呢。

姜沃指了李敬业,淡然道:“这就是你命中劫数。”

骆宾王与李敬业双双愣住。

但两人同时理解错了姜沃的意思,只以为是今日两人在席上总是唇枪舌剑的互相讥讽,以至于丢了京中国子监的人,让姜侍郎不快。

尤其是骆宾王,被姜侍郎清冷眼神一看,心中忽的生出许多愧疚来:他是经由卢照邻引荐,通过姜侍郎入国子监的。

结果自己总与英国公之孙不对付。

如今想来,也是辜负了姜侍郎之意,甚至会让她在英国公跟前为难。

于是骆宾王致歉,又在心内下定决心,以后在国子监必以学业为重,少行弄性争名斗气之事。

姜沃见骆宾王神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但……

姜沃心内摊手:我说的都是实话啊。

是夜。

灯下。

因换了屋舍,姜沃怕安安认床,

就陪着她到睡了,才回到屋中。

就见崔朝正在灯下看今日春日宴的文章。

走过去一瞧,果然是在看王勃的。

崔朝抬头:“你今日为这孩童起卦,可见极爱其才——你极少为人主动起卦的。”

他顿了顿,语气平静幽微:“若我没记错,上一个你主动起卦的,还是卢升之。”

姜沃就随意坐在交椅的扶手上,颔首道:“才气纵横之人,总令人心软。”

她指着王勃的文章——

才六岁的孩子,观其文字,却觉得像是一砚磨好的宝墨,文采风流之意已毕露。

实难想象,若是未弱冠而折,除却《滕王阁序》,将来又会有多少锦绣文章传世?

姜沃想:自己终究是偏心的。

哪怕不能在朝堂偏心这些文人才子,也会在命途上偏爱他们。

毕竟以她来自的时代,皇权将相已然随风而去不过一梦黄粱,但精绝文章却依旧代代相传。

她相信,先帝期许的‘华夏衣冠永存’亦是此意。

毕竟,比起外在衣冠,这种跨越千万年文字间的共鸣与传承,才是血脉里的‘华夏衣冠’。

若有机缘,她如何能忍住,不为后世珍而重之。

崔朝收起今日春日宴上的诗文。

“是,文采天成,乃是天赋。”

姜沃点头:“我便没有这种天赋,每回陛下令朝臣做宫体诗,都愁的我要命。”

崔朝闻言笑道:“你说起此事,我倒想起来了。前几日陛下跟我提过一回——说你在元宵灯会上做的诗,一看就特别敷衍。”

姜沃:……

陛下怎么回事啊,怎么还背后跟人告状呢?

且皇帝既然跟崔朝都要念叨一声,想必跟武姐姐也说来着。

姜沃忽然有种久违的,被老师通知家长‘最近学习状态不佳’的感觉。

是夜,并州都督府。

并州无行宫,圣驾便暂跸驻在并州都督府。

“陛下是冷了吗?”

媚娘听到皇帝打了个小小的喷嚏,不由抬头问道。

李治摇了摇头:“没有,

忽然就有点痒。大约是春日花粉太多香气太重的缘故。”

媚娘还是将搭在椅背上的披风取过来。

皇帝实不冷,反而接过来给她披上,拉她在身边坐下。

媚娘低头见皇帝案上正在看的奏疏,就问道:“陛下拿定主意,就在洛阳行此‘裁官’事吗?”

李治点头。

他预备在洛阳,第一次给世家好好放一放血。

他案上放着的,正是姜沃提交的奏疏。

说是奏疏也不太准确,这是密奏,姜沃就没有用正式的公文形式,也没有什么赘言。只是把皇帝向她要的讯息,列了清清爽爽的表格。

皇帝亦觉干脆利落一目了然,很是省事。

媚娘低下头,看着这份《官员统计表》。

熟悉的姜沃的字迹,与自己的很像。

开头直接写着:“至显庆二年元日,吏部在册的文武官,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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