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娘在纸上画了一座弯桥,一边写了孙神医,一边画了些小人。
媚娘道:“你觉得,咱们昨夜讨论出来的那位如何?”
姜沃点头:“在个人资历上,自然是极合适的。只是我还需要两三日,先多了解一些她的境况,才好提起此事。”毕竟,这份‘传道受业’是辛苦事,而且并非一日两日之事,须得真心愿意,才能持之以恒。
若是别人碍于情面才答应下来,将来又不愿做了,彼此都要为难。
媚娘点头:“是。”
终于将昨夜之事,一一敲定完毕,姜沃起身:“姐姐算了一日账吧。你去窗边看看绿树多歇歇眼睛,我去公厨拎食盒回来咱们吃饭。”
“等一等。”
媚娘叫住了她。
刚才她看了姜沃名下几间门铺子的情形,就想说一事。
此时她指了一间门道:“若是自家不能常出去盯着,我倒是觉得,你这间门铺子,直接卖出去也好。”
长安城。
崔朝推门进家。
圣驾到了九成宫,一大半朝廷也跟着过去了。但长安城内各衙署自然也要有人留守。
崔朝就先被安排在长安城内的鸿胪寺待一月,等六月再换去九成宫。
这般安排,倒不是像之前出使阿赛班国一样,专门为难他给他苦差事。
相反,这回是鸿胪寺正卿对他的关照。
原本崔朝刚进鸿胪寺时,都是见不到正卿本人的,还是自出使西域回来升了官职,又被皇帝特意点过要做鸿胪寺的‘门面’,正卿才开始亲自安排他的工作,接触的多了起来,然后……然后就开始偏心他了。
鸿胪寺正卿,虽不是出身五姓七望这种顶尖世家,但其家族在氏族志里也是能排上第三等世家的。
本来看‘崔氏’就有滤镜,又被崔朝的容貌放大了这种滤镜。
现在很为他打算。
这次圣驾到九成宫,这位于正卿就先让崔朝留在长安了:“你在九成宫附近没有宅子吧?那还是先留在京中吧。不然下了值,还要去官舍住。那边的官舍有些简陋,哪里如自家舒坦。”
九成宫附近的宅子倒是不少,但离行宫最近的,风景好的,早都被买走了。这会子能买到的房舍,也都是偏远的,为了能赶上上朝,真得披星戴月。很多年轻又囊中羞涩的官员,就都要跟同僚去住朝廷提供的官舍。
崔朝刚进门,就听见熟悉温暖地招呼声。
“小郎君回来了?”
廊下迎上来一个脸上带笑的老妇人,袖子还是挽起来的,手上还滴着水。
崔朝边走近她边笑道:“我已经二十岁了——只有阿婆还叫我小郎君。”
老妇人脸上的笑纹更深:“小郎君的母亲都是我看大的。那自然何时看你,都还是个孩子。”
两人一并往里走去。
这是坊中一间门寻常的屋舍,前后两院,并不如何富丽,与从前崔朝住的崔家高门广厦自是没法比。
但他很喜欢这种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且十分温馨,处处都是按照他心意布置的小门小院。
且家中人很少。
除了他之外,只有当年母亲的乳娘并两个小厮,若是住在大宅中,连收拾都忙不过来。
崔朝是孤身一人上京来的。
这几个人,还是外祖父后来送上京塞给他的。
他小时候,母亲的乳娘胡婆婆照看过他一阵子。直到他三岁上,胡婆婆才回郑家去了。后来听说小郎君在崔家原来受了许多委屈,还自个儿跑到京城去了,就求郑外公带她上京:“我命原苦,家中也没有亲人了。既然小郎君离了崔家,无人照顾,我自然该替娘子去照看的。”
郑外公看她虽已六十岁,却十分硬朗,又有从前照顾过女儿外孙的情分,就把胡婆婆一并带上京来了。
又留给外孙两个几代都是郑家人的小厮,单独留下了卖身契。
崔朝原本不想要的,他更习惯自己呆着,要是有小厮跟进跟出,反倒不自在。
还是外公道:“总得有人能用才是,胡婆婆年纪大了,别的不说,冬日你要买一车车的炭,难道让她一个老人家去搬?还是你不当值了慢慢搬?你不惯带人出门,只留在家中就是了,若有个书啊信的要传递,也便宜些。”
就这样,构成了一个小小的门户。
胡婆婆做过乳娘,自然很有管一房内宅的经验,把这小小门户理的清楚明白。
正是要用晚饭的时节,胡婆婆笑道:“鱼都收拾干净了,只是老婆子还是用不惯那炒锅。”
崔朝笑道:“嗯,我早说了,等我回来做就是了。”
起初,对于他要亲自下厨,胡婆婆是很骇然的,甚至淌眼抹泪觉得小郎君从前一定受了大委屈甚至是虐待,还是崔朝道:“这炒锅,婆婆只怕拿不动。再有,我不是与婆婆说过,太史局的李仙师都会亲自下厨吗?”
胡婆婆与许多老年妇人一样,听了仙师,就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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