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碗长寿面。
李厨娘在旁准备旁的小菜,见此不免感叹道:“宫正待姜司历真好,亲娘也不过如此了。”
陶枳一笑,略带怅然道:“你不知道,当年她的母亲,待我比亲妹妹还好。”
李厨娘待要说:这世上忘恩负义的人多了,便是当年德仪女官待陶宫正有提携爱护知恩,但像陶宫正这样从不忘记,十年如一日待恩人之女的也少。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见锅里的烙饼好了,忙止住话头,去忙活装盘去了。
姜沃将一碗面吃完。
陶枳望着她“真快,转眼都要二十岁了。”
姜沃险些没呛到:陶姑姑也太会四舍五入了。
按周岁算,她过得这是十六周岁的生日,只是这会子人算年纪,都不按生辰那天算,而是按年算,过了一年就大了一岁,像姜沃这种年底出生的比较惨,原本现在才十六周岁,但却是年初就早早被算作十六岁了,加上虚一岁,就是十七岁——再有五天过年,过完年在陶姑姑眼里就是十八,十八就约等于二十——姜沃就这么长了四岁。
甭管她怎么抗议,陶枳反正就这么算了。
接下来就是一句:“你如今跟着两位仙师学了三年,在太史局也逐渐历练出来了,将来前程自然只有好的……”
不错,三年过后,姜沃用自衡量法来判断,自家的阴阳风水造诣基本已经从小学飞跃到了高中水平。
在旁人看来是突飞猛进,极有慧根,果然不愧是两位仙师一起挑中的亲传弟子(姜沃:感谢数学、物理、地理课!感谢九年义务教育!),在两位师父看来,也挺满意,起码今年过年,他们已经放心姜沃代替他们独立值班了。
太史局日常的测算工作,两人已经放手交给姜沃代办。
也只有出现异常天时与气候时,才需要他们亲自出手。近一年来,李淳风多半在溜号,花了很多时间继续去推演他那‘日月当空,照临下土’的李唐王朝不吉星象。
可惜并没有寸进。
每次两位师父谈起这件事,姜沃就乖乖喝水。
如今姜沃虽然还身兼两职,但随着她在太史局的工作日重,掖庭这边基本只打卡领工资了。
旁人对她的称呼也渐渐不闻宫正司‘姜典正’,而是太史局‘姜司历’——甚至过了今年,应该要升一级,有可能变成从六品太史丞,袁天罡已经在写奏表准备给徒弟申请升职了。
“只是……”听到陶姑姑表扬了她的工作进步后加了个只是,姜沃就开始头疼。
果然陶姑姑道:“只是这终身大事也该考虑起来了。”
别看陶姑姑自己一世不成婚,
但对姜沃是很上心的:“掖庭女官多是一辈子不出宫不嫁人的,除非圣人皇后赐婚——一般人也没有那样的体面让圣人操心婚事。可你不同,两位仙师在圣人那里有好大的颜面,正可给你挑一个夫婿,那翊卫、校尉中多有青年才俊……”
原本陶姑姑只是暗示,这第一回 明着提出来,姜沃无奈之余倒也松了口气。
她笑眯眯道:“姑姑,师父们给我算过了,我不宜姻缘,尤其不能早嫁!”
听闻神仙算的这般,陶枳大受打击,半晌才道:“既如此就好生做官吧。”
好在她本人也是女官,有一份很忙碌充实的事业,并不是那种觉得孩子不嫁人一辈子就完了的迂腐。
对陶枳来说,甭管是做官还是嫁人,最终目的都是为了过得好。就像人饿了要吃饭一样,普世观点就是肉(嫁人)比菜(一辈子做女官)好,那陶姑姑就希望姜沃去吃肉吃饱。
但要是孩子吃肉过敏,吃菜也行,反正饱了才是最终目的。
只要姜沃过得好。
于是陶枳受了一回打击后,在姜沃的婚事上,也就暂且躺平了。
倒是媚娘过来送姜沃生辰礼的时候,陶枳看着她又心焦起来:沃儿也罢了,顶多跟自己一样,一世在宫中为官,总是衣食不愁还受人敬奉。
可媚娘这孩子咋办啊!这花容月貌的,一直无宠更不会有子,难道将来圣人成仙去了,她就剃了头发去做姑子?
陶枳深知许多宫闱内幕,知道那先帝嫔妃‘静修’的皇家感业寺,并不是清净礼佛地,里头的姑子们都是有背景的,作威作福勒掯钱财都是小事,还有些黑心的以戏弄这些前妃嫔们为乐,专爱折磨这些曾经的‘天子嫔御’,行事很下作。
因此很替媚娘着急,这样乖巧可爱毫无心机的孩子落在那种地方,岂不叫那群尼姑们嚼吧嚼吧连骨头都吃了?
媚娘送来的是一身亲手做的贴身衣裳。
“可惜妹妹一直要穿太史局官服,否则我得了两匹好缎子,很可以做一条漂亮的间色裙给她。”
宫中嫔妃流行的间色裙,是将两种颜色的绸缎裁剪成长条,再间色拼接起来,显得身形修长。
间色裙最要紧的就是配色。
媚娘的配色就很出挑,带着碰撞感和亮眼的美感。此时她身上就穿着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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