岗培训班’。
唐时男女虽也有礼教大防这一说,但并不是后世宋明清一般严苛,女子见了外男跟见了外星人一样要慌忙避走,仿佛是两种生物似的。
这会子宫女和官员大大方方打照面是很正常的事情。
比如贞观年间官员上朝,中午会管一顿饭,就在廊下用称为廊下食。他们用膳的时候,常有宫女在殿前打马球踢毽子,官员们也尽可以从容大方带着一种欣赏的态度来观赏‘香骑逐飞球’。[1]
一般大户人家也会给女儿延西席,兄弟姊妹年少时一起念书也是常有的事儿。
于是姜沃自然地跟着李淳风来到太史局书院。
小院只有一进:一览无余的院落和一间大房舍。
屋舍东头是一张老师用的大教案,上头累着些书还有许多器具。
下头摆着七八张条案与二十来把椅子,一张条案可以排排坐三四个人。此时屋里已经坐满了人。
见李淳风带着姜沃入门,所有目光齐刷刷聚过来。
开学第一天
姜沃单人独桌坐在讲堂最前头。
李淳风对待亲自挑中的弟子与旁人不同,于是姜沃喜提讲台下面紧挨他的特殊位置。
姜沃还记得上学的时候,班里一旦有调皮的男生犯了错,班主任就会说:“xx,你搬着桌子坐到讲台下头,坐我眼皮底下来!”
再世为人,姜沃居然也体会了一把坐在老师眼皮底下的感觉。
李淳风将一份通用教材拿给她。
姜沃大体一看,教材共有五本,四本都是‘李淳风著作’,包括《天文志》《历法志》《五行志》,还有一本最厚的《算经十部注释》——十部真不是虚数,就是整整十本诸如《孙子算经》《周髀算经》等先贤所著的数算经要。
姜沃只需看一眼书名,就想起了被数学课支配的恐惧。
比起这几本‘李淳风著作’,更让姜沃惊讶的是剩下的一本书,竟然是一本《墨经》。
屋内共有十来个学生,李淳风示意他们将别的教材都收起来,先学《墨经》。
为什么要学墨子?
姜沃此时对墨子的印象,只停留在历史书上短短一段的介绍,光记得“兼爱非攻”这种政治理论了。
直到翻开李淳风整理节选后的《墨经》,才真切的感受到,墨子还是个超前的科学家。
自汉来儒家独尊,法家为辅,各朝治国包括如今大唐都是外儒内法,墨家的政治学说已经没落。
但李淳风也并不是要教授他们什么政治观点,他只截取了墨子在算术、物理、宇宙等方面的知识,汇编成一本基础教材给学生们讲课。
比如墨子描述的基本几何概念:“平,同高也。”“圆,一中同长也。”以及墨子阐述的力学原理“力,形之所以奋也。”[1]
姜沃是来自于墨子后的两千多年,见到这些熟悉的概念不由惊讶:这简直是西方有古希腊诸数学物理学家,东方有墨子啊!
原来在先秦时代,中华大地上就有了走的这样远的神人,伸手碰触到了世界规则原理。
她因为有九年义务教育打底,听这些数学物理的基础定义理解很快,但其余人就不是了。
姜沃哪怕不回头,也感觉到了屋里气氛越来越凝重,安静的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似的——这样的课堂氛围,就代表大家基本都没听懂。
李淳风或许是一个好的学者,但并不是好的老师。
他在算术上造诣极高,他自己注释了数百年来所有存世的《算经》,甚至连《周髀算经》里原本的‘日高算法’是错的他也能勘误矫正,妥妥当世第一数学家。
但这就好比霍金来讲初中数学,他自己明白,不代表能给学生讲明白!
他觉得浅显至极的道理,在座学生们多听得如坠云雾。
李淳风慷慨激昂讲了小半个时辰:“……所以这就是幂势既同,积不容异,明白了吗?”
屋内一片窒息般的宁静。
姜沃小幅度回头,见大家脸上写满了一样的懵懂,充满了未被数学物理知识污染的纯真。
在许多人耳朵里,李淳风刚才的话就是“沙沙沙……听懂了吗?”
李淳风不觉得,他觉得没人出声提问(甚至还有人在下意识点头),就是大家都听懂了,于是抓起桌上一个大木球,愉快发问:“现在谁来给我算一下这个球等同于多少水?”
所有人刷的低下了头。
姜沃几乎能听到他们的心声:“求求别点我名,别点我名。”
课间休息的时候,教室里的氛围才有所松动。
有小宦官抬了大蒸笼来发点心:一人两个拳头大的糖三角包,无需碗筷,直接用下头垫着的荷叶包起来,用手捧着吃即可。
姜沃也觉得有点饿了:上数学课实在费脑子。
其余人更饿:不但费脑子,还一直提心吊胆怕被点名提问!还好这有一位李太史丞的亲传弟子,基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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