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依旧啊!”
李景成也不在意,和季尧认真说道:“季大都督,这位原是我朝的侍读大人,父皇总是与本宫提起,说祁大人的文章,当朝再无人能出其右了,当真是文采斐然呀!”
李景成又看向祁风:“怎么,祁大人没有回乡,倒是来了北境?”
祁风冷笑一声:“自然是托了太子殿下的福,在下才没有命丧荒野,还捡个了官做。”
李景成顿时笑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不出祁风的话外之音,他反而说道:“祁大人说笑,本宫不过是在朝堂上说几句话,不忍心看大人蒙尘罢了,只是日后,大人可要谨言慎行。”
“莫要,再惹事端。”
蓦然间,他的目光落在祁风脸上,声音也沉了下来。
沉璧在一旁默默听着,心知这话踩到祁风的死穴上,眼看着祁风脸色一凛,登时攥紧手里的折扇,气得上前几步:“究竟是谁在惹事端!当年我本就没有……”
“祁风!”
话语被季尧打断,祁风狠狠瞪着李景成,强忍着心中怒火,手中折扇“啪”地一收,转身走了。
沉璧看着两人较劲,心里也捏了把汗。
如今的情形,若真让祁风说出不敬之词,反倒中了李景成的下怀。
看着李景成又换上笑容,跟着季尧走进大殿,稳稳当当地坐在下首,太子良娣在他身边落座,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沉璧掩住情绪,跟着季尧坐在上座,美酒佳肴很快呈上,殿内除了侍从,就只剩下他们四人,其余官员都撤了出去。
季尧举起酒杯:“今日是家宴,没有外臣,太子殿下不必拘束。”
李景成也笑着道:“本宫还未感谢大都督,如此悉心照顾本宫妹妹,这杯酒敬大都督!”
说完,李景成举起酒杯,一饮而下。
沉璧静静看着,没有说话,季尧看了她一眼,才仰头饮下酒水。
宴席开始后,沉璧坐在上面,瞧见太子良娣给李景成布菜,时不时在李景成耳边耳语两句。
不知说了什么,李景成蓦然扯起嘴角,握住了良娣的手。
沉璧移开目光,心里升起一阵恶寒。
当年在小花园的假山后面,她亲眼看见二人牵手相拥。
可一转过头,李景成又跑到自己面前,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来牵她的手,笑着唤她娇娇。
那时候,她气得甩开他的手,在看见李景成愕然的表情时,她却忽然清醒过来。
她有什么立场生气呢?李景成把她当作妹妹,照顾自己、对自己好,只是尽了一个哥哥应尽的义务而已。
错的是她,是她傻。
这深宫之中,哪儿有什么真情实意,又怎能随意动心?
心口抽疼了一下,沉璧攥紧酒杯,指尖都隐隐发白,忽然听见季尧的声音响起。
“沉璧。”
思绪瞬间被唤了回来,她转过头,见季尧正盯着自己。
男人眸色深沉,看不出情绪,他看见沉璧手中的酒杯,忽然伸手拿走了。
下一刻,倒好茶的茶杯被放入她手中,热意透过茶杯熨帖着掌心。
沉璧看着热腾腾的茶杯,心中万般情绪渐渐平息下来。
好在,哪怕疤痕会时不时抽痛,但过去种种,终究已成过眼云烟。
她的目光落在握着酒杯的大手上,那只手挽过大弓、拿过刀剑,指尖上带着一层粗糙的茧子,可是每次拉住她的时候,都是那么坚定不移,令人心安。
恍惚间,下面传来了李景成的声音。
“本宫记得,大都督是从塞北发际的吧。”
沉璧愣了一瞬,听见季尧不动声色地回道:“多少年前的事了,太子殿下还记得。”
“这怎能忘记?”
李景成支着脑袋,笑着看向上面的人:“听说当年,大都督刚到塞北的时候,曾被一个塞北丫头救过,此事可是真的?”
脑中顿时“嗡”的一声,沉璧盯着面前的茶杯,半晌也没听见男人回答。
她侧过头,瞧见季尧紧紧攥着酒杯,胳膊上青筋突起,似乎极力在忍着什么,许久,他才沉沉开了口。
“她不是也救过你吗?”
李景成的笑容瞬间一僵,这张从进城开始就完美无瑕的假面上,终于出现了裂痕。
他收敛了笑,沉默许久,才点头道:“是,一晃十多年过去,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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