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嫌害她害得不够吗?”
他这样说着, 顺手将丹药送入自己口中, 以示无毒。
“这可是救命的灵药, 数量不多,吃一粒少一粒。”
慕星衍果然犹豫起来, 艰难地开了口, 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
闻既白转念一想, 觉得和他置气实在没什么意义, 毕竟谁会和一个失魂落魄的疯子一般见识呢?
他又摸出两粒,都抛到慕星衍手中。
“不信的话,就自己试试看吧。”
慕星衍捏紧了掌心的丹药,却没有自己试上一粒,而是都送入了司云落口中。
他完全忽略了自己的伤势,只是一心想着:如果真的有用,那她应该会快些醒来吧?
可她依旧紧闭着双眼,并没有即将苏醒的征兆。
他不禁快走了几步,到闻既白身边去,迫切地问他:“怎么没有效果?”
“灵药也不能起死回生,不过是看在她神魂尚未散尽,勉强留住肉身而已。”
“况且这灵药需要以血炼制,制法复杂,稀少而珍贵……”
慕星衍把手臂横在他面前,坦然道:“取我的血。”
闻既白睨他一眼,轻嘲着笑了一声:“你也配?”
犯了错的人总以为还有弥补的机会,抑或是想通过自以为是的补偿,求得对方的原谅。
哪有那么好的事?
他就是要让慕星衍旁观一切却无能为力,一点一滴地折磨那颗满目疮痍的心脏。
即使如此,他也觉得不够。
这所谓痛楚,哪及司云落身死时所承受的万分之一。
应天真人已闭关数日,岑如默让众人在天銮殿外等候,独自上前,拂衣跪下。
闭关中途被打扰,对于修道之人而言,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
因而在闭关之前,外围通常会设置强力的保护结界,以防外人打扰。
在求见之前,需要有人穿越结界,唤醒入定的应天真人。
为着支撑大阵,师尊的灵力已经消耗大半,但鲲鹏之力,不可以常理论之,若是强闯结界,会遭受极重的反噬。
即使明知后果,也总是需要有人挺身而出。
慕星衍原本想亲自前往,但他目前的状态看起来实在不像能够抵抗反噬的,在众人的劝说下只好作罢。
三步之遥的位置,只能望见岑如默笔挺修长的背影。
他不做犹豫,直接行了郑重的跪拜大礼,额头磕在青砖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一共拜了三拜,他终于直起身来,扬声道:“师尊,弟子有要事求见!”
他声音通透,如鸣金钟,在山上远远传开,荡漾不绝。
结界有片刻的波动,但很快又平息下去,恢复如常。
岑如默抽出凛夜剑。
“打扰师尊闭关,并非弟子所愿,但人命关天,十万火急,还望师尊饶恕弟子擅闯之罪!”
话音刚落,他便寻到了结界的薄弱之处,一剑劈了下去,强行打开一处容人通过的豁口。
未经应天真人许可,从外部打破结界,结界自然将他当作了入侵的外敌,毫不留情地发起了攻击。
缺口在岑如默身后迅速合拢,将他一人困在其中,铺天盖地的剑风化作利刃,他稍有不慎,便让利刃从侧脸擦过,划出一道深深血痕。
结界继承了应天真人的浩瀚灵力,压迫感似山呼海啸一般澎湃而来,岑如默立于中央,渺小如沧海一粟。
剑风织成密不透风的茧,将他整个人裹挟其中,难以逃脱。
可他一人一剑,仍然逆着乱流而上,任凭自己遍体鳞伤,直冲天銮殿殿门而去。
众人被结界拦在外侧,无法插手,沈不周叹息道:“有一有二还有三,小白要变成我们这里最忙碌的人了。”
闻既白不置可否,挑了挑眉。
“知道就好,你们几个就别充当伤员,给我添乱了。”
说话间,岑如默已经冲到殿门外十丈。他所过之处,青砖地面寸寸皲裂,形成蛛网一般复杂的纹路。
结界仿佛拥有自我意识,察觉到他的目的,剑风在他身前凝聚,化为巨鲲的形状,张开巨口等待着将他吞噬。
“你是不是疯了?给本座停手!”
脑海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带着不同于以往的惊怒。
“司云落死了,不是还有慕星衍吗?你不用再杀他第二次,直接拿他献祭,一了百了。”
岑如默只当没有听见。
他人如其剑,在外层的温润谦和被尽数磨去后,才会显出内藏的锋芒。
终点近在眼前,到了最后的时刻,他只能拼尽全力,迎上近乎雷霆的一击。
“如果你是为了遮掩真相,消除怀疑,也大可不必做到这种程度吧?还是你觉得这样做,能换来慕星衍的感激,方便后续行事?”
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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