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冷眼以待。陈念川身为襄阳令,统帅近六千精兵悍卒,乃是拱卫襄阳的最强劲的一支力量。而陈念川对他这个世子也一向毕恭毕敬,他也没必要与其翻脸,因而道:“陈公此来,所为何事?”
陈念川道:“昨日世子进献御马,臣得赐,已谢过大王,今日另谢世子。”
殷济却不乏谨慎:“父王天恩,诚当陈公一谢。我不过是为父王挑拣马匹,对公却是无恩啊。此礼受之有愧。”
陈念川连忙道:“臣谢大王今日恩,亦谢世子明日恩。”
殷济默然。
陈念川紧接着又道:“臣妹至今无所出,想来终身无靠,因此日夜不能寐。大王虽有四子,但堪当托付者,却唯有世子一人。臣虽不才,但尚能执掌兵甲,来日若有事,也愿为世子分担一二。”
殷济听完陈念川所言,其实也颇为心动。虽然自己的舅父执掌荆州大半兵马,但于城防、宫防却是无涉,这也是父王的一种平衡之道。然而即便心动,殷济也十分谨慎。拒绝这样的权臣,是断然不可能的,一旦给予这样的信号,陈念川必然会转投他人。因此殷济也颇为客气道:“同是为国,我与陈公自当共为大王分忧。”
陈念川怎么会听不出殷济这一回避,然而却一副打蛇随棍,赖上了的表情,激动道:“世子既信任臣,臣必为世子赴汤蹈火。只是臣今日虽得此诺,仍心有不安。流言斐斐,尚可积毁销骨,兵者大凶,更不容片刻之疑。今日臣想请求世子交换一信物,以为来日大事。”
殷济未曾想陈念川居然能把话说到这份上,不过其人提出交换信物的要求,也算合理。毕竟双方建交,至少要有个信物。他倒也不怕陈念川会拿着信物去打舅父军马的主意,随后他直接告诉舅父信物已交给陈念川便可。
殷济便解下一枚随身携带的青色玦佩道:“聊以此物赠陈公,愿无相辜负。”
“臣必不负世子。”陈念川也旋即从袖中取出一枚刻有自己表字的白玉蟾,交与了殷济。
说完陈念川打开长匣,只见匣内是一柄鎏金月杖。“此杖坚圆净滑,挥似流星碧落,掠如电闪紫烟。襄阳跑马多王孙,臣愿作此杖,为世子拔得头筹。”
陈念川得此信物后,旋即出宫,当即下令严禁城门出行。
蔡维庸执掌荆州兵马两万余,乃是方镇之最,平日多演兵于中庐,并不居于城内,余子也多忙于军务亦或庶务,襄阳城唯一老父和一女儿罢了。
是夜,宫中有来使将一封匿名书信另并一块青色玦佩交予蔡维庸。来使并非殷济亲信,但的的确确是其宫里人。其人传信也颇为简单:襄阳令封闭城门,世子被禁足,为确保世子无虞,请蔡维庸暂据岘山,以观其变。
读完信后,蔡维庸先命人勘察襄阳城的情况,确定属实后,不禁陷入沉思,信件匿名,也好解释,或许世子不想给以落人口实。而暂据岘山对于他来说也是小事,虽然岘山位于襄阳近畔,乃是攻城的军事要地,但他既然执掌荆州军镇,有突发事件,率兵前往,事后也有说辞。因此蔡维庸也不敢耽搁,当即率三千精锐,进军岘山。
深夜,六千精兵部曲悄然围至岘山脚下。
陈念川脸上露出狰狞之色,下令道:“全军火攻,勿令使一人活着走出岘山!”
次日襄阳宫城内,楚王诏令文武入勤政殿议事,而此时大殿内外,聚集了三千禁卫,一时间殿内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楚王殷评身披甲胄,杀气腾腾迈入殿中,而殿中文武见此也不敢有异声,全都匍匐在地,不敢四顾。
“陈念川,你竟敢于京畿妄动兵马,逼杀国之长城,真以为我不敢杀你!”楚王殷评一向雷厉风行,对于陈念川在岘山袭杀蔡维庸,可谓愤怒到了极点。
然而愤怒之余,楚王也极为清醒。此次围攻岘山一共六千兵马,所以参与者不仅仅是陈念川,还有荆州本土豪强,更有可能其背后还有身在高位的其他朝臣。更重要的是,这些人的背后与魏国不无关系,一旦他真要大举肃清朝堂,这些人会毫不犹豫即刻投魏。两边都是鱼死网破,对方的退路更广,而他更输不起。
“儿臣请率兵马,清缴涉事余者,押赴诏狱。”殷济双目血红,当即请战。
“黄口小儿,不知轻重,给我退下!”楚王大喝道。
其实此事看上去虽然严重,但本质上却是强臣互噬。陈念川固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蔡维庸拥兵自重,楚王更是加紧提防。如今可行之举,便是找个合适的理由,把陈念川等人安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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