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兵尉权且通融一二,他到底也是太子的人,这个节骨眼,计较此节,壮士,你在自没青云之路啊。”
宿卫却仍不放行,不过语气却有所和缓:“想要入宫也可以,但要先向光禄勋投书请见。”
陆昭首先便确认这名宿卫已经不是左卫将军陈霆的人了,陈霆部的人都是原来她殿中尚书的兵,不认识她的至少也认识王赫。人换了,说明父亲现在应该已经全盘接手了未央宫的宫防。她很想再见父亲一面,当面陈明自己的对策,但她既怕这些宿卫里有魏帝的暗哨,又怕父亲因她涉嫌,生生把她赶出宫去,因此也就没有表明身份。
一旁,陆昭和王峤还在想办法,这时王赫却从怀里摸出一张字条,对侍卫道:“今日我确有公务,已在光禄勋处投书,这是加印的回执。”
侍卫讶异地看了看王赫,又辨认了回执,确认无误后,便挥了挥手:“那你也进去吧。”
几人入内后,陆昭和王峤都忍不住问王赫的回执是怎么来的。
“嗨,是韦光给我的。”王赫道,“先前上林苑文武宴上,我替他张势出头,后来他给我弄了个光禄勋的投书回执答谢我的,特意把日子空着呢。”
“这么给你面子?”就连陆昭也觉得这个馈赠冒险得过分了些。
“哪里是给我面子啊。”王赫笑得憨憨的,“这是给太子面子呐。吴大哥手里也有一张。”
陆昭也笑了:“我说呢,让你们演戏,怎么还演出真感情了。”
“演什么戏?”一旁的王峤听得一头雾水,却被两人打哈哈遮过去了。
未央宫南阙炬火明亮,陆振伫立城门之上,望着已经从西面暗入宫城的一众叛军。叛军人多势众,准备也十分充分,不乏云梯和宫城器械。人流涌入宫城后,旋即被高大的城墙遮挡,在夜幕的遮掩下如同无声无息的厉鬼,暗暗向未央宫逼近。
五千对一万五千,如此悬殊的差距足以让人心生绝望。陆振仍安抚着将士们,太子的援军就在未央宫外,但他心里知道,在自己打光最后一个兵卒前,皇帝不会让任何一个人来援助他。死亡正在悄无声息地靠近,而他仍要努力给他的将士制造幻觉——他们所效忠的君王与国家无愧于他们。
城门上已经开始有人窃窃私语,己在明,敌在暗,黑夜中铁甲的摩擦声同样损耗着每个人的理智和耐心。
“所有城门皆已关闭,所有防御器械也已就位。”张文烈作为陆振在吴国的御前侍卫,此时仍在贴身保护着旧主。他们一主一仆,同样都是把未来的希望交到了孩子们的手中。“敌人人多势众,行动变幻莫测,是否要先点燃沥青,放下去看看情况?”
陆振却扬手道:“雕虫小技罢了,拥有三倍兵力却要依赖诡道,必非堂堂正正之师,敌人军心不稳。”对于他来说,这场战役的胜利已经不再重要,沥青这种防御物资他不想用在定策上,但却要为追随自己的士兵在关键的时候多争取一些时间。
片刻后,城下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军鼓声。陆振看了一眼城下的旗号道:“分出一些兵力守住东阙,这是敌人的佯攻之策。方才斥候来报的先行部队不是这个旗号。”
此时又一名斥候跑了过来,道:“回禀护军,吴太保已率宿卫固守东阙附近,请护军全力驻守西、南二向,待敌军疲敝,太保便会奇袭敌众。”说完又将一封信交给了陆振。
陆振接过信,看着上面的熟悉的字迹,深吸了一口气,眨了眨微微酸涩的双眼道:“将东阙的守备移至西门。”待传完指令方才对张文烈低声道,“你去殿前,看看昭昭在不在那里。”
诀别
暴雨夹杂着冰雹倾盆而下, 遮天蔽月,四周也渐渐变得水汽凝重,目之所及, 不过身前尺余。陆昭、王峤和王赫不得不沿着小路,先至宣室殿主殿群东面的望楼, 再至宣室殿。刀剑的碰撞声、士兵的厮杀声已被冰雨的声音掩盖, 唯一穿过雨幕的是浑厚的鼓角,如同猛虎孤军奋战的怒吼。
前方已经开战,斥候和殿前的内侍们也相继在宫宇之间狂奔传信, 没有人将注意力放在这三个人身上。三人畅行无阻地到达了宣誓殿前,陆昭一抬头便望见了满面焦急的刘炳。
小达子去了这么久还没有回来, 刘炳也知道出了事,然而怎么也没想到陆昭会跟着混进宫。刘炳先对王峤道:“中书监稍后, 奴婢这就去禀报。”随后对陆昭道,“你随我来。”
刘炳带着陆昭绕到了后殿。前殿负责侍奉茶水的房间有人, 后殿有个存放杂物的房间,里面存放着皇帝不爱喝的茶叶, 不常用的笔墨, 还有几件供宫人临时替换的旧衣。原先皇帝身旁有宫女侍奉,但是自永宁殿之乱后,皇帝便下令御前不再用宫女了。
陆昭一路走过来, 身上全湿透了,冷冰冰的。刘炳先寻了一套衣服给她,这才一脸无奈地问:“太子妃, 祖宗, 这个时候了你怎么来这儿了?”
“高宇初在不在里面?”陆昭用手抹了一把湿漉漉的额头,问道。
刘炳撇头叹了一口气:“就在里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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