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谨慎了一辈子,这一次他依旧选择保全他最小的儿子。但长久以来积淤在心底的悲痛,他决定自己任性一回。
吴淼跨上马,找来了五六名随从,道:“你们都是当年追随大郎、二郎的家生子。当初他二人之死,你们能将生死置之度外,前来见我,告知老夫内情,老夫此生已经感激不尽。此次复仇,所涉或许甚大,老夫一人当之。今日之后,尔等皆是自由之身。”
报仇
蒋云出逃的消息不胫而走, 汪晟此时正坐在内室听曲。室内炉火正旺,歌姬捏着一把娇媚的声线,竟将一首清越的吴曲唱得颠鸾倒凤。陪侍的侍女或跪或卧, 依在汪晟的身边,丝丝汗水沿着脊背透下来, 更显身姿婀娜。听到门外急匆匆的脚步声, 汪晟轻轻抬了抬手,歌声止住了,几名侍女也坐得端正了。
“蒋云逃了。”看见汪晟慢慢从内室踱步而出, 褚潭便急不可耐地说。
汪晟走到一半,脚便顿住了。他身上搭着一袭白色中单, 纤薄地立在原地。褚潭眼巴巴地望着他,心里有几分恐惧。蒋云的彻底出逃意味着他失去了与中枢谈判的筹码, 也意味着秦州刺史府单单用一个看守罪犯不利的罪名,就可以对他进行问责。
片刻后, 汪晟的脚步又抬起来了,走到靠东边的席位上坐了下来, 抬手朝褚潭的方向按了按。褚潭这才坐到了对面。
“如此一来, 中枢那边不会再支持新平,和新平人家商谈的结果也都泡汤了。”褚潭道,“现有的建制, 也可以征兵,但离尚书令和司隶校尉的要求就差的远了。有人在搅局。听一个捕快说,在一家小客栈里找到了一个疑似蒋云的两个人, 但不知怎么走了一个人, 剩下的一个自称是靖国公府的马夫,已经送至刺史府让他们辨认了。”
汪晟的嘴角不经意地抽动了一下, 很明显,陆家早就已经盯上褚潭了。
“和蒋云一起抢劫商旅的流贼找到了没有?”汪晟目光沉静。
褚潭道:“找到了,人都已经杀了。”
“杀了?”汪晟蓦地站了起来。
褚潭也站了起来,连忙解释道:“卑职怕这伙流贼逃窜,不好控制,所以……”
“蠢物。”汪晟的双眼两眼直接翻了上去。然而他骂也骂的平静,没给这位新平郡的主官下太多脸面,脑海中急剧地盘算着。“若还有活口,至少能找几个人统一了口径,说出个逃跑的原因,把脏水往刺史府身上泼一泼,你倒好,直接杀了,现在单一个蒋云逃脱在外,事情真相便只在他一人之口啊。”
“不,不怕。”褚潭心中恐惧之际,开始安慰自己,“都是蒋云自己做的,他要攀诬我,没有证据,他没有证据!”
“你不怕?”汪晟忽然冷笑,“难道褚明府会以为司徒不知此事?以为司徒不会介入此事?”他慢慢走到褚潭身边,贴在他耳边,声音既轻又狠,“别忘了,蒋云的背后还有明府的兄长,明府兄长的背后还有皇帝。”
褚潭听罢,只觉得两眼一黑,瘫坐在地上。太医令褚胤是他的兄长,当年有传言,吴淼二子死于鸩毒,那么鸩毒何人所配,又是受何人指使,也就不言而喻了。
“不要以为背靠皇帝这棵大树就可以为所欲为。”汪晟好心地提醒着,“天雷劈下来,树烧了明年还抽新芽儿,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汪晟重新坐回了座位上,拿出了自己的意思:“尚书令那边我得把这个消息带过去。人你还是要继续找,秦州刺史府你也得亲自跑一趟。”
“去刺史府见陆归,我要说些什么?”褚潭心里也没了主意。
汪晟瞅了褚潭一眼:“让你去不是让你开口,是让陆归开口。”
“是。”
汪晟此时也长舒一口气,道:“那你即刻就去办这件事吧。”
褚潭应了一声,又命人抬进了一口箱子,道:“这些小东西送给御史赏玩。尚书令那里我也备了一箱。”
汪晟此时已经走向里间,背对着褚潭道:“知道了。”
大门重重关闭,汪晟回到内室,目视着坐在最左边的侍婢。豆蔻年华的女孩眼眸如水,当他的手指触碰到她胸前的那抹肌肤时,便好似起了雾气。
真像她啊。
汪晟慢慢探至女孩身前,抚摸着她的下颚线,沿至向下:“愿不愿意和我走啊?”
女孩似嘤咛一声,却恐惧得不敢目视眼前肤色苍白而病态的宦官。
“小贱货。”尖利的指甲一吃劲,雪白的玉团上霎时多了几道红痕。听到一声丝帛开裂的声音,旁边的几名侍婢和歌姬匆忙掩了面,红着脸飞奔出去。
北上的一条山路上,蒋云仰头望着一层又一层的陇山山脉,心底再一次涌上无限绝望。他翻山越岭,一路逃窜,绕过了几处村庄,避开了所有的官道,可他仍然能够感到有人追在他身后。
“出来吧!”他脸上淌着汗水,满面灰尘,歇斯底里地喊着,“快出来吧,我受够了!”
巨大的山岩后,一名老者骑马而出。蒋云看到对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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