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自寻了一处空白的墙面。
纱帷半透,宽阔的肩膀与瘦削的身形一纱之隔,彼此隐约可望。元澈负责挂字,陆昭站在纱帷步障后,一双眼睛不知安放何处。他今日穿了新衣来,剪裁得体,趁得他的肩削挺而坚厚。隔着细雾般的纱,陆昭的脸不禁贴近了半寸。她的呼吸冰凉而湿润,带着一丝梨花酒的甜,仿佛气息早已沿着元澈的脖颈滑至衣襟的开口处。
元澈也不知为何,手臂一滞,明明没有被触碰,可是他的脖颈乃至后背都徒然窜起了一丝被轻抚的温热。
他忽然回过身来,却见陆昭轻轻咳了一声,双眸微微闪开,用手向左指了指:“歪了。”
永宁殿内,魏帝卧在榻上,正由褚胤做着艾灸。他腹痛,内有积水,挨了一夜。在听完李氏的汇报和对顾氏的怨恨之语后,叹了一口气道:“这已是最好的结果,你和杨宁先接手这些人。至于顾氏,即便需要有什么动作,等到太子大婚或是太子妃有孕之后吧。
威慑
在确定太子与行台归都的告日当天, 苑中御池边开了两株桃花。如今已不是桃花开的时节,便有人说是异兆不祥。后来又有人想起再过几日便是薛美人的生日,又是小公主的满两周岁, 两株桃树是为大吉兆。因此魏帝便定下日子,于宣曲宫开宴为薛氏母女做寿。
宴会定在午后, 魏帝才下了早朝, 却取消了后殿听政。魏帝并非贪图肢体之安之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位勤政的英主早早散了朝会, 由刘炳侍奉向永宁殿走去。
走到半路的魏帝忽然想起一事,便命刘炳道:“去让杨宁和绣衣监的人来永宁殿。”
刘炳侍奉年头已久, 自然明晓皇帝话中的意思,但也实不知为何要动这样大的干戈, 将两人全都请来。卫尉杨宁领卫尉属,如今却被架空, 原本统的武库、公车如今在冯谏和司徒吴淼的手中。而各殿、阙卫士、乃至诸冶等令,则由殿中尚书陆昭长官。而所谓绣衣监的人, 则是指由皇帝直辖的绣衣直指。绣衣所指, 冀以清肃,绣衣监名义上所属于卫尉,其下任职, 贵虽未必,但职权却大。汉武帝天汉年间,民间起事者众, 地方官员督捕不力, 因派直指使者衣绣衣,持斧仗节, 兴兵镇压,刺史郡守以下督捕不力者亦皆伏诛。到了魏帝这一朝,以军兴从事,诛二千石以下已是常理,更可绕过三公,行令几乎不受制约。
说虽是这样说,但是门阀执政之下,哪一任绣衣御史也不敢真这样干。这一份权力不过是皇权微弱时皇帝最后的威慑,这种威慑是不能如真正的筹码那样打出去的,而是要时时刻刻揣在怀里。
卫尉属和绣衣监离内宫不远,刘炳抄了近道,亲自传话,所费不过二刻。卫尉与绣衣御史一并行至玉墀之上,侯在永宁殿前,刘炳通传之后,方才入殿。新任的绣衣御史乃是韩任的副手汪晟,汪晟如今尚未转正,待遇亦是有差,但其入殿时却与杨宁并列,就连叩头行礼时说的话,也是汪晟的声音大一些。
魏帝并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确切地说,他要的正是这样的效果,卫尉虽然是正经的九卿,但是他的头上还是有一层天,三公亦然。
卫尉与绣衣御史因职权之故,皆是魏帝亲信中的亲信,入永宁殿后,魏帝按例命人安置坐榻,又赐予茶水,一番君臣之礼暂且不提。刘炳见势正欲退出殿外,却听魏帝止住道:“你且在内侍奉罢。”
刘炳听了先是一怔,只觉今日皇帝对自己实在太过恩宠优渥,道了一声“是”后,还未细想个中缘由,便听魏帝向杨宁问起渤海王元洸在金墉、洛阳布置一事。
按说洛阳战乱,其势已被王子卿扑灭。而元洸废弃金庸、洛阳,直接赶往长安,至于日后是否还有回去的名分也是存疑。毕竟论军法,将士擅离职守也是死罪。若是两个月前,司州的实质掌权者是渤海王元洸、国相王叡与河东薛家、陈留王家,那么如今随着元洸擅自归都,薛琰仕途陨落,那么司州三分之二落入王姓之手,已有逼近二关之势。且王叡身为渤海国相国,在法理上也拥有绝对的主导权,贸然让元洸回到司州必有安危之患。
魏帝这几日思来想去,总觉得有一股力量在他身后步步紧逼,但他今日始知,这种不安全感并非来自于陆家。
这是一个太过微妙的时间点。在渤海王离开洛阳的窗口,看似中枢势力交锋火热,但以中枢的视角来看,最终的结果仅仅是消失了一个薛琰。但是若放眼全局,司州最大的一支势力受到了最大的重创。
有藩国且领兵的皇子无令不得擅入潼关、函谷关,不得私自进入洛阳城、金墉城等地。元洸的郡国兵如今脱离了掌控,这还会导致日后元洸回到封地的时候,事务上难以交接,处处受当地世家的掣肘。而按照目前的情况,元洸还要与楚国公主完婚,一时间更不可能东归。目前派往楚国的使臣连第一礼还未完成,等到元洸可以回封地至少要一年之后了。这一年时间,王子卿是可以自由出入各关的,等到一年后,司州会成为什么样子,他实在不敢想象。一旦西蜀有兵事,汉中王氏便可借机举兵,与西北世族作以呼应,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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