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政治表态,将原本观望的陇西、天水世族彻底拉到自己这一方。随后她又对凉州的人口土地和各方利益实施了精准的切割,完成了对北凉州人口的鲸吞。一招招,一步步,世族的整合,西北的共融,不过短短一年许,这个年轻人不仅接过当年关陇世族的衣钵,同时又吞下了西北世族的政治遗惠。
他现在甚至可以断定贺祎就是陆昭杀的。谁获益最大,谁就是主谋,但凡是时局中的人物都会有这样的判断,只不过区别在于怎么区分谁受益最大而已。如今崔谅之乱即将落下帷幕,真正的凶手已经水落石出,只是这个时间拖得太长,大家早就遗忘贺祎时代的事情了。
现在这个年轻人领一部王师打入京中,一没有废立,二没有清洗自己的势力,他实在想要看清楚,如果不是复国,这个年轻人她还想要做什么。
如今聚集在西配殿的都是朝中重臣,陆昭旋即也请各位落座。依序乃是吴淼、姜绍、杨宁三人居上,而陆昭不过就近入席,倒没有去争那第四尊贵的位子。
见吴淼不愿意多说,姜绍含笑做了开场白:“崔逆嚣张,盘踞京畿,兵甲甚众。我等还曾猜想,到底是那支王师最先归都,未曾想最先面圣的竟是未满双十的女儿郎。陆侍中虽为女官,身系外戚,却能为皇室肝脑涂地,奋进立功,实乃我等之楷模啊。”
众人听罢,干笑了两声。姜绍这番话虽是赞小儿辈立功不假,但更是在强调陆昭其外戚身份。陆家是外戚擢幸,姜家因姜昭仪也是外戚擢幸。自古以来,外戚但凡擅政或是有一丁点不安分的苗头都会被舆论大肆批判。姜绍在强调外戚也是好东西的同时,不乏也有一些自保的意味。
况且现在内外动荡,是势力重整时期,权力分红巨大,一般来讲同一定位的人是很难共存的。这种问题一旦爆发出来,在政治斗争中就会直接表现为□□的消灭。譬如霍光辅政,不管开始设置的辅政大臣有多少个,最后只会有一个胜利者。参与的人除非学金日磾,在斗争未开始时就明确地表态让渡权力,否则连沉默都是一种反对。
现在姜绍忽然提这么一个话头,除了表示出身相同之外,也是在示弱、在拉近距离。此时殿中不少深谙政治之人也都开始思考,自己是干什么的,能力与资源是否不可或缺,潜在的竞争者都有哪些。随着越来越深入的思考,这些人开始将眼光放至全局。
杨宁便率先提问道:“眼下内外纷乱,不知对于宫城的布防,陆侍中有何指教?”既然对方明令禁止不允许谈城外战局,杨宁也不妨问一问城内布控,如此多多少少也能对外面局势做出一些判断。
陆昭笑吟吟道:“卫尉既有所问,晚辈不敢隐瞒。太子殿下已有吩咐,司马门与武库仍由公车司马代掌。至于宫城方面,如今打入城中的仅有车骑将军一支军队。崔谅仍在城外与北海公部纠缠,至于其他王师,吾亦不闻其音。不过日后是否要请北海公入都主持政事,皇帝陛下与太子还是未定。”
众人闻得这样一个消息,不由得幡然色变。太子的部队仅仅能够维持大司马门与武库,这还是要与太尉合力,而城中目前则是陆归一家独大。若是城外仍有其他世家子弟的偏师也就罢了,这些日子也有不少传言在内部流通,譬如谢云之子谢颐亦携军而来,王叡则与渤海王联合,一直有着收复京畿的打算。然而时至今日,这些有世家背景的王师除了陆家,没有一支出现在眼前。但宗室中,却偏偏跑出来一个资高位重的北海公。
如果说前者的局面各方还有的可谈,那么目前的局面他们连谈的资格都没有。北海公和当年他们这些世家有多少深仇大怨,他们可是清楚地很。因此,坚决不能让这支力量入驻长安。但如此一来则又意味着默认了陆家在城中有无与伦比的优势与地位,进而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对朝政都有着说一不二的话语权。
此时王谦也不由得惊诧道:“侍中莫非在玩笑?”
陆昭此时已接过小侍递来的笏板,也便正色禀于前方,为削劲雅正的坐姿平添了一抹温润的象牙白。她略带微笑道:“宰辅面前,岂敢戏言。如今崔逆于灞上与北海公交战,入城退路既失,灞桥又不得过,北海公擒贼首级乃是注定之事。来日入京议功,想来也要由诸位国老与中枢商议裁定。这些俱是大事啊。”
众人听罢不由得交首接耳,既然有入京议功的可能,那就有瓜分事权的可能。想至此处,众人看向陆昭的目光也不乏哀怨,这样一个功劳怎么能够让给北海公这种持重的宗室,等一等函谷关东的联军来不好吗。
“兵者大凶,岂能擅动。”其中一人略微表达了不满,而后道,“不知关东局面如何,若有王师要入京,两关方面我等也要加紧通融。”
然而话音刚落,却听吴淼咳了两声,而后开口道:“既克复有功,不当论先后你我,俱该受赏,此乃治国长久之道。”
陆昭听吴淼一锤定音之论,不由得感慨吴淼对时局的拿捏与求稳心态。这句话一说,相当于抹平了陆家和北海公先后收复京畿上的舆论差距,继而在后续平等论功。
不过北海公元丕能否顺利
好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