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却逢战乱,饥馑尚可安忍,世庶矛盾却难以调和,想必这些民众的情绪早已近崩溃边缘。若被有心之人利用起来,百姓易被煽动,届时民乱爆发,时局会糜烂到何种程度,不可预料。若再有人借民众闹事,镇压流窜,大肆侵吞人口,日后行台建立,必将更为艰难。”
邓钧点了点头,陆昭虽为世家,但如今也是在为自己这方作以考量,他倒是没有什么理由不去帮忙。“既如此,那末将便与中书速往。”
略阳城内,王泽在衙署中闭目养神。尽管此处戒备森严,但因先前已对此处有所渗透,所以这些宿卫当中,也有不少是他的自己人。如今城外民众的叫嚣声,他在署衙内已经能依稀听到。面对这群极易被煽动的人,王泽也是留有后手。趁着涉事各方皆在略阳,从而引发这一场动乱乃是早已策划好的。无论熊应裘的结局如何,早晚都要付诸实施。
这些流民自四面八方汇聚,旋即便有王氏子弟混入其中,引导这些人的情绪,将一群本无明确利益诉求的人打造成一个充满愤怒的发声团体。
先前在襄武袭击车队化作山匪的那些流民军,已经被他赏以重金,只要时机合适,便可冲击这些民众,以扩大这场动乱。而略阳本地本就不适合大规模置兵,太子兵力虽众,但也分布各方,虽然能守住略阳,但对于这场动乱则完全无法处理。现下他又是带兵前来,切断内外联系,控制住两三天,也是完全没有问题。
元澈与魏钰庭此时已经行至略阳城门上,略阳城门已然封锁,城门外竖起了竹栅,并有一卫戍卫维持着最基本的境界线。这些人已在此地聚集近两个时辰,其中不乏哀嚎大吼。被愤怒裹挟的民众,在嘈杂的声音中,情绪更加难以安定,聚在一起之后,许多言行早已偏离了本来的目的,开始如走向断崖一般崩溃。
刘庄站在城上,面色惨白,汗如雨下,跪在元澈的身后,叩首道:“卑职治民无方,还请殿下责罚。”他很清楚,如果这场动乱无法再后续的一个时辰按压下去,那么自己可能要被杀掉,以平民愤了。
元澈一手将刘庄扶起,道:“禁止民间屯粮,也有孤的意思在。若你有罪,孤也定当先行罪己,岂有舍弃下臣的道理。”
刘庄闻言,泪眼滂沱,道:“吾愿散尽家中钱粮,以散民众,救济乡里。实不忍众人相戮如此啊。”
元澈听罢只淡淡道:“太守明白就好,现下便想一想,如何着手此事吧。”说到底,政策的管控下,这些世族极尽剥削,用家中巨量的储量影响市场粮价,无疑也是剥削这些底层人民的一把利刃。虽然这些人受王氏煽动,但本土世族也有责任。
只是如今局面已经至此,这些受裹挟的民众,终究还是受害最重的一方,即便是平安年代,大多也是忍辱负重过完一生。
而这些人也最为顽强,即便经历战乱与磨难,也都在夹缝中坚韧求活。一旦给予他们一片安宁的土地,便会如雨后春草,复苏而生,成为盛世下的一片片新绿。
但是在如今的情形下,却也暴露了民众最为凶恶的一面。群聚而起所带的戾气,以及不加思考而盲目从众的心态,足以催生出吞噬一切的破坏力,很可能将天水郡劫掠得屋无全瓦,野无粒收。
天色渐暗,众人聚在此处多时气势也渐渐有些衰弱下来。元澈见耗得差不多了,便对冯让下令道:“你带刘太守想办法出城,出城后在离乱民三里之围设立七八个粥棚,让这些人先去吃些东西。有什么诉求,让文吏试着先去沟通。”
先把这群人打散,以期减少聚在一起产生的恶劣影响。如果能够顺利与这些人对话,也就不难揪出那些暗自煽动的别有用心之人。
刘庄应下,刚要随冯让离开,便听城下有人高喊:“那个太子的亲随要带着刘太守要逃!军官勾结,他们不想给我们活路!”
元澈听罢,面色一沉。自己的亲卫和太守的样子,一个普通人那么老远都能辨识出来,这场民变的策划者,用心也足够险恶了。不过,在手段上离昭昭却差了太多。
此时忽有侍卫禀报:“殿下,邓将军与中书已近略阳了!”
元澈忽然脑中一醒,既然陆昭带了邓钧来,看来是不想善了了。“冯让,把你的配剑给刘太守。”元澈笑了笑,陆昭想玩一场大的,他又怎能不奉陪,“血亲复仇,自古有之,刘太守可自便。”
生民
民众节节逼近, 不乏对宿卫拳脚相向,或用手中的农具攻击。同时,这些维持警戒的宿卫在受伤流血之后, 也是极为恐慌,已有将领拔刀示威:“尔等再越雷池, 杀之无赦, 速速后退!”
民众忽见白刃,更是惊惧不安,心中亦不乏赴死的悲戚, 将往日委屈,尽数道出:“战乱连年, 我等饥馑一冬,上交粮草以资军用, 就连太子也是受我等乡民之惠,为何频频剥削, 还要刀剑相向!”
此言一落,众人更加愤慨, 人流涌向前, 已近突破栅栏。此时,那些藏在乱民中的王门子弟也有些慌乱,一旦这些人失去控制引发人命, 那么整件事情的定性便会完全不同。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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