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待完正事,元澈也把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他承认是自己的小气,阳翟既临近洛阳,洛阳现在是谁的驻兵,他清楚的很。而之前父皇的诏令上,把陆昭指给了谁,他也同样清楚。
陆昭只半开玩笑道:“我在想,若事败,我便逃到那里,顺着颖水南下,回扬州去。若事成,殿下早晚也要在函谷关东有所布置,我就占个先机呗。”
她的声音随着手中的那柄纨扇轻描淡写地摇晃,那种满不在乎的轻慢,无疑是对他的掌控与征服最有效的挑逗。
元澈看得心里生出一丝不怀好意。
相杀
行去略阳, 经淳化走漆县陇道,再由崇信、华亭穿行西进,并非最佳路线。但因京畿以西的扶风县早已糜烂, 时时还有崔谅部游骑出没,动辄数千, 由此可知汧县一路已非善地, 也可见崔谅对于太子的出逃乃至于挟持自己女儿有着怎样的怨念。
几经颠簸,一众人马在第三日的夜里到达略阳城。南凉州刺史彭通领陇西郡守刘庄、天水郡守祝雍等人于城外迎驾,魏钰庭等人则居次位。官面上的话皆说尽, 彭通更谢太子等人对于女儿的搭救之恩。
略阳城亦名武兴,蜀汉刘备置武兴督略阳, 以灰浆筑城,甚为牢固。城池不大, 不过五百步纵深,三面皆是城墙, 只有西北开了一门,四周有定军山、烽燧山以险守, 又有白水、漾水、西汉水以凭依, 所谓“崖谷峻绝,十里百折”,乃是陇西冲要之首。
夜晚入城, 安置事宜便是最大的问题。四战之地,自古既无政治垂怜,又无资源挖掘, 自然没有什么豪族宅邸。元澈所居之处乃武兴督护府旧邸, 已是简陋。况且前院便是办公署衙,来往之人复杂, 自己一人居住尚可,带上这些女眷却难免有些不便。
但如果只带一个……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元澈下了马,想了想,将鞭子丢给了冯让,然后对身后的魏钰庭等僚属以及一众两千石大员道:“行台之事,稍后即议。”他忽然转过身,遥遥望了陆昭一眼,而后道,“陆令也来。”
衙署内,一批批吏员蚁行进出,议事厅内灯火初张。元澈与陆昭先去了后院,稍事歇息这段时间内,也足够陆昭执中书印这件事在众人心里有一个缓冲。
对于彭通等人来说,陆昭能够执掌中书诏命乃是大利。彭通自己的女儿如今便为陆昭掾属,进阶入驻中书可待。而由陆昭这位新出门户来出任中书一职,对于同样境况的陇西各家,也是一件好事。在本土进行一些利益置换,而后往中书塞进自己的人,种种议案,已经纷纷在这些陇西老人精的肚子里构画起来。
但对于魏钰庭等人来说,却是难以接受。虽然太子詹事是掌事权的实职,但是与中书相比,还是欠缺了一份清贵。即便中书一职在太子继位之后,注定要落在他的头上,但是看到一女子以中书令颇具男权色彩的职位作为起家官,心中未免含酸。
同为寒门的一众僚属纷纷谏言,陆昭任中书令,未有朝廷诏命,枉顾王法,事后可弹劾之。
魏钰庭听罢,只是苦笑了几声,朝廷诏命,如今的朝廷诏命都捏在崔谅的手里,想来不出几日,便会有以皇帝之名的矫诏发至略阳,那个时候如果崔谅要削太子的督中外诸军事之权,夺太子的持节假黄钺,那么他们要不要遵?如果不遵,那么陆昭的中书令也是正封,不容置疑。
说到底,太子之所以要用陆昭行使中枢之权,无非两点。一是陆昭是世族出身,与关陇及其他世族有着不错的关系,太子把她抬上去,是要向那帮世族表明一个态度,世族不会丧失中枢的权力。其次,便是太子相信陆昭,相信并且爱慕着。
前者他无力改变,正如他无力改变自己的出身一样,但后者他却可以稍作施为。
后院,元澈的居所附近已经撤去了所有的侍卫,全部调到了较远处的廊下。陆昭的东西早被有眼力的冯让命人挪进了太子的屋子里,中途所遇到的唯一阻碍,不过云岫而已。冯让索性也把云岫的东西放在了隔壁,见她气冲冲地走进屋里的时候,忍不住喊了一句:“明日校点粮草,你还去不去了?”
聪明的姑娘无人不喜欢,声音遥遥地传进屋内元澈的耳朵里,元澈便如是想,嘴上说了一句:“憨人。”一想到他跟了自己这些年,也愈发感慨近朱者未必赤也,“昭昭,不如我给冯让赐个婚吧。”
陆昭正在对镜理鬓,一把小金梳子在一头乌云间翻的风生水起,元澈看得入迷,索性也走过去。“冯让好歹也是遗族世家,云岫跟着我,没有谱牒也没有家世。殿下这么乱点鸳鸯谱……”纤纤玉手下,主髻先被固定好,“合适吗?”
元澈背对着镜子,比肩坐在陆昭身边,取来盛放首饰的盒子替她挑拣起来。“怎么不合适?她既跟着你,脱了奴籍,孤可以赐她姓陆,跟着冯让,两千石的诰命托底……”他取了一支芍药钗,放进陆昭手中,目中似有无限柔情,“不好么?”
陆昭接了簪子,轻轻叹了气,而后道:“云岫在吴国并非奴籍,原是周老将军之女。她母亲姓朱,周老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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