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他家世代太尉,吴淼在先帝时有又大功,断不能活到现在,而且还坐着太尉的位置。
吴淼思忖了很长时间,恭谨道:“回陛下,臣以为死守不妥。长安城太大,护卫军又不多,死守很难。不如借一借外势。咸阳、扶风、新平、云阳、冯翊,这五县都是围着长安而建,且城防牢固,为得就是以长安为中心,形成一个急剧进攻性的防线。若敌军直捣长安,那么五县就可以与长安互为援引,出兵救援。这也是当年汉高祖长安建城所思考的防御策略。”
“攻就这么容易吗?”舞阳侯秦轶冷笑道,“那凉王所领部队,都是擅长平原作战的精锐骑兵。而我魏军,除却灞上、蓟门、细柳三营,剩下的都是郡国兵,善守不善攻。吴太尉这招,未免想的太牵强了。”
吴淼道:“若因兵种考量,陛下倒是可调冀北赵安国南下驰援,幽冀突骑百年来便可以与凉州骑兵争锋,想来南调支援,并不会太慢。若长安一味守城,三辅百姓必受铁骑荼毒,春播之事,更是无从下手,关中不播种,等到来年,便是□□。更何况若独太子顶住前线,长安五县隔岸观火,那和当年蒋周之祸,又有什么分别?”
太子如今顶在前线,如若主守,凉王重兵压境,各方处于被动,太子方面会受到最猛烈的冲击。而沙场刀剑无情,拿一国储副去赌,已是被世家逼到绝路的做法,若真令太子身死,只怕即便战胜,长安也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
赵安国确是可堪信任之人,其虽为世族,但已早早遣子投入长安为质,负责值宫戍卫。其后随太子南下伐吴,亦是为国牺牲,可称忠烈。
魏帝深吸了一口气,重新审视了一番自己曾经厌恶至极的老太尉。魏帝不喜欢吴淼并非单单他曾拥护凉王之故,而是他在拥护凉王失败之后,又成功地拥立了自己。中间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而然。忽然拥立新主,所有的语气都变得符合他的习惯,就连说话的方式都不再是凉王所喜爱的富有感情般的浓烈,而是简洁、直奔主题。对此,吴淼并没有任何的不适,不适的反而是魏帝自己,这才是让魏帝觉得厌恶的原因。
可是他暂时还不能离开吴淼,秦氏冀州之实正渐渐坐大,由保太后而系,与关陇世族连成一片,能够制衡他的人也越来越少。他需要一个足够聪明的人占住太尉这个位子,直到新的权臣们做好准备。这也是为什么自己虽然不喜欢吴淼,但还是要把他放在这个高位上。
“太尉所言……也有道理”魏帝重新点了点头。
此时秦轶有所不甘,反唇相辩道:“赵安国国之干城,北抗匈奴诸部,岂能随意调遣。届时北境若有战事,腹背受敌,家国沦陷,太尉身为凉王旧臣,倒是自可投奔。”
吴淼原本是极平和的人,闻得此言,不由得昂首视之,冷笑道:“北境若有战事,冀州世族拱卫家园责无旁贷,若是不敌,便是无能。我祖辈父辈十八余口,命丧匈奴者六,命丧蠕蠕者五。家中三子,两子皆亡于陇山脚下。我家自问,无愧于江山社稷,舞阳侯何必言非于我!倒不知舞阳侯家,几人身死社稷,几人捐躯为国?”
此时,众人皆为这甚少一见的雷霆之怒惧怕。连舞阳侯亦不由得后退几步,若只以从龙之功论,秦家自是第一档,但若以忠国论,和吴家相比,秦家的确没有立场。
吴淼原有三子,易储之变时,吴家最终站位今上,其长子次子皆屯于陇山,不令凉王亲信下陇,遂被先帝密谋处死,对外则宣称讨贼而死。这也是吴淼对于现在的魏帝,最无可指摘的忠诚。
殿内的气氛僵住了。刘炳看了看眼前的情形,一个眼色向小内侍使了过去。内侍机灵地悄悄上前,向魏帝道:“回陛下,保太后说,诸臣为国操劳辛苦,特地吩咐宫里赐了饭食。请陛下明示,是将饭食送到诸位大人的府上,还是在廊下用?”
魏帝看了看天色,已经到了用晚膳的时间了。按照惯例,在宫内办公的大臣们都应领一份廊下食,顾名思义,就是在大殿外的廊下用饭。倒是保太后先吩咐备下了。魏帝又看了看舞阳侯与吴淼,两人似乎都在等着自己为刚才的辩论做一番决定。
“先让诸位大臣用饭吧。”魏帝道,“也不必去廊下了,外面冷,在宣室殿内用即可。”说罢,又转身悄悄对元洸道,“你先去后殿看看老太后,她想和你说会儿话。”
元洸诺了一声,便转身去了后殿。魏帝看了看元洸的背影,思绪难平。尽管自己极力保元澈平安即位,但是于保太后,她还是更希望即位的是元洸。其实元洸这个孩子也是很好的,如果他即位,有着保太后的缘故在,至少能得到朝内大半文臣的支持。
而保太后又抚育了长公主倾华,舞阳侯是长公主的夫君。如果保太后希望元洸即位,那么舞阳侯一家也会支持的吧。似乎让元洸即位,一切都会顺利的多。可是这也是魏帝所担忧的。
如果一帮文臣希望一个人当皇帝,那么这个人可能是个贤明的人。如果一个掌握军队的权臣希望一个人当皇帝,那么多半是因为这个人不会对他构成威胁。可是如果一个皇帝无法对一个权臣构成威胁,那么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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