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侧妃也不想听。
这位尊贵的侧妃站起身来,起身准备离开,那碧绿色、上绣金丝的绸缎一动起来,像是月光在上面流淌,时雨恭送董侧妃的时候,听见董侧妃说:“若是他不肯同意,你再来寻我。”
说完,董侧妃离开了。
时雨神情复杂的看着董侧妃的背影。
她明白董侧妃是什么意思,寻常手段李现之若是不肯,那就尝一点不寻常的,李现之能逼迫一个时雨,李府能逼迫的了董侧妃吗?
董侧妃在这方面从没怕过谁——她连自己府上的正妃都能弄死,还能放过别人府上的吗?刀枪棍棒斧钺钩叉,总有李府会退让的东西。
每当董侧妃对时雨展现出无底线的宠爱的时候,时雨就会觉得董侧妃是喜爱她的,但是每当想起那位正妃的下场,她又不敢这么想了。
董侧妃不是喜爱她,董侧妃只是只要她是安平郡主一日,董侧妃便会待她好一日。
至于这个安平郡主到底是什么样,董侧妃根本不在乎。
时雨只觉得心口沉甸甸的,爱与恨交织在一起,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董侧妃,只能疲怠的转过身,穿过黄木架隔断,迈过隔断的月亮门,回到了她的厢房中。
此时正是夏夜,厢房中摆满了冰,她踩着波斯地毯,走到她柔软的床榻前,将侧脸贴在床榻间,昏昏沉沉的坠入回了少年时的梦。
——
此时,陆无为正从公子苑“光明正大”的离开。
周遭的几个小倌还在传他的小话,一会儿说他“床上功夫了得”,一会儿说他“背后手段多着呢”,他面上没什么表情,足下却生风而行,只与龟公打过招呼,便走了。
龟公得了时雨的银钱,看陆无为百般顺眼,反正这也只是个清倌人,不卖身,可以在公子苑里自行出入,不像是旁的签了卖身契的,必须留在公子苑里,他爱走就走,龟公并未多管,只摆了摆手。
陆无为离开了在夜色中繁华热闹的公子苑,进了一昏暗小巷,飞快脱下了身上银灿灿的衣物,换了一身夜行衣。
他换衣服的空荡,暗处有脚步声接近,还没走近呢,便远远地调笑道:“陆大花魁,失敬失敬啊!”
是陆无为一同查案的同僚。
陆无为冷着脸换好衣裳,把他们记在了他的阴阳谱上,心想,迟早都给你们暗杀咯。
他最后系上黑色罩面,道:“走吧。”
他在公子苑卧底了多日,终于摸清了账本的所在了,今夜,他要跟他的同僚一道去取。
一道道人影在墙头瓦片上掠过,悄无声息的钻入了公子苑里。
陆无为进入公子苑的那一刻,想,等他办完这个任务
他想起时雨那张脸,骨肉莫名的烫了一瞬。
猎人顶着一张甜滋滋的脸,背后举起了屠刀,猎物强撑着说不喜欢,却主动送去了脖颈,引颈待宰。
他们都有说谎话,且彼此的真相,也都摇摇欲坠,保不齐什么时候就被戳破了,露出让对方猝不及防的底色来,到时候——他们又是什么境地呢?
毕竟时雨那么喜爱他
盛夏长夜,时雨卧于塌上沉眠,时不时梦见幼时在董侧妃膝下胡闹的时候,偶尔又梦到死前的那一夜,陆无为在深夜中潜入公子苑苑主休息的地方偷证据,悄无声息的拿走了几个账本,赵万琴新欢鼓舞的准备过几日过花河时候穿的新衣裳,世间百态,皆映于月儿的光辉下。
与此同时,在李府内,正在上演一场兄妹战争。
李府的书房中,壁灯摇晃,李现之正在与李摘星对峙,冲突声不绝于耳,书房外站着的小厮和丫鬟恨不得把脑袋埋进地缝里。
李现之依旧穿着白日间的那一身雪绸书生袍,正一边拿着白玉云纹金笔写字,一边头也不抬的看着他的字,与桌前站着的妹妹一字一顿道:“我说过了,明日,你要去康佳王府,给时大姑娘赔礼。”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李摘星脸上涂了药膏,掉了的牙重新粘回去了,瞧着像是已经大好了的模样,她穿着一身粉色绣芙蓉拖尾裙,满面愤怒,高涨着声音喊:“我不去,我死都不去!我什么都没做错!摔下马的是我,是我!兄长不信我的话,不为我出头,反倒要我去赔礼,凭什么这般偏心?就因为她哭哭啼啼了两下,兄长便信了吗?”
今日她被接回了李府之后,好不容易才把牙刚接上,哭都没来得及哭两声,便被兄长叫到书房中来了,她前脚刚进来,便听见兄长让她明日去给时雨赔礼。
李摘星自然不肯。
指望她去给时雨赔礼,下辈子吧!
李现之不在乎她的反抗,他为兄长,自然有权利教训她,便道:“既不愿意,日后便禁足府中,什么时候愿意了,再放出门去。”
李摘星气得胸口都发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明明以前哥哥一直都是站在她这边的,怎么突然就要让她去给时雨赔礼了?
她又怎么能与时雨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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