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出了他的焦躁。
无法控制地,道里安再一次回想起该隐,那条被残忍割掉尾巴的人鱼。
在这一刻,道里安似乎与水箱里的那条人鱼产生了某种共鸣,他感到紧张,焦虑,手心出汗,他和亚伯一起焦灼地等待着痛苦与不幸降临。
几秒钟后,道里安看见又一条人鱼从侧端的通道管游进了水箱,通道口几乎是咬着人鱼的尾巴尖关闭了阀门,人鱼预感到了什么,拼命用指甲扒弄阀门的缝隙,结果自然是徒劳。
当人鱼终于转过身时,道里安听见了四下轻微的抽气声。
是的,即便是道里安也不得不承认,那是一条各方面都相当符合人类审美的雌性人鱼。
她有着丰满柔软的上半身,和一条泛着霞光似的渐变粉尾巴——靠近腰部的尾巴是粉色的,越往下颜色越浅,到尾鳍的位置时那颜色便褪成了浅金色。
雌性人鱼的体型自然比雄性人鱼小了一圈,但如果你擅自根据x和y染色体来小看雌性的战斗力,你就必定要吃苦头。
事实上,夏娃在进入水箱后就展现出了强烈的攻击性,即便这间水箱原本是亚伯的生活领域,她依然试图将亚伯驱赶到离她最远的角落里。
实验室里的隔音器阻断了大部分声音,这让人鱼威胁性的嘶吼安全地进入人类的耳朵里,道里安看见在角落的控制台上,有录音程序正在运作。
亚伯也算是脾气相当不错的一条人鱼了,被夏娃威胁后,他自发地远离了她,并不打算和入侵者产生冲突。
此时的道里安仍旧没能看出这场联合实验的目的,如果他们想要看到人鱼因为领地问题而产生争执,也许更应该让西尔维和亚伯碰上一面。道里安敢打赌,就凭西尔维那娇气的独占欲,他能在入侵者露出个尾巴尖的瞬间便将其啃成一块鱼骨头。
在度过了平静的几分钟后,研究员们终于有动静了,他们开始朝水箱播放鲸鱼和海豚的叫声。
在道里安听来并不奇特甚至有些吵闹的鱼类鸣叫里,人鱼开始有了些动静。
原本夏娃和亚伯分别位于水箱两个对角,现在他们开始有些焦躁地游动起来,但仍旧保持安全距离。
当道里安看见加布里埃尔命令助手朝水箱里排放一种诡异的紫色不明药水时,他终于在无法自控的寒颤里意识到这场实验的意图。
那种紫色药水又叫“促生剂”,是本世纪的新发明,为了应对由海洋灾难导致的动物大灭绝,这种试剂能有效提升动物发q的频率,通俗点说,它又叫“c药”。
这是一场强制生殖实验。
他们想研究人鱼的交配过程,如果夏娃能成功受孕,或许他们还将能够幸运地饲养一条新生的人鱼幼崽。
从ta成为一枚受精卵开始,直到ta死去,ta的一生将永远被困在这间几十平米大小的观察水箱里,变成恶意窥探下的展览品,手术刀下肆意亵渎的实验品。
ta的名字会在无数腥臭口舌中咀嚼撕咬,直到ta像甜味消失的口香糖,被时代吐出去,黏在人类走过的历史漫道上,尸首变成一团恶心的黑色黏着物,再被人扣下来钉在新纪元海洋生物展览馆的展台上。
道里安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痛苦,他是人类,他应该像站在他身边的众多同僚一样,抱着为人类伟大进步做垫脚石的高尚梦想,虔诚地,冷静地,理智地观看这一幕。
他应该思考的是,如何从人鱼的行动模式里研究出更方便人类行动的机械辅助器,如何从人鱼的生育模式里找到增加濒危动物繁殖率的启示,又如何从人鱼的基因构造里得到推动人类朝海洋生物进化的奥秘……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把自己置于观察水箱里,摆动着不存在的尾巴,从人鱼的角度来体会被操控,被亵渎的愤怒和痛苦。
第一次促生剂的排放并没有令人鱼产生过多交流,两条人鱼只是开始变得暴躁,他们的尾巴甩在玻璃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于是第二次,第三次促生剂排放开始。
紫色的药水很快就融进蓝色水箱液里消失不见,但它的效果无疑是明显的,因为亚伯开始朝夏娃发起“攻击”了——那种动物界经常会发生的较为激烈的求偶方式。
当然,在人类眼中,人鱼求偶时的这一套流程与他们因矛盾而产生争执时所进行的打斗并没有太大差异。
亚伯先是用尾鳍甩在夏娃的尾巴上,这是一个小小的试探,但夏娃显然愤怒极了,她从亚伯刚开始靠近时就不停嘶吼警告,在被亚伯的尾巴击中后,更是进行了疯狂的反击——利爪抓挠,尾巴碰撞,一次交手后立刻分开。
弗林奇和加布里埃尔又开始低声交谈起来,道里安知道他们对目前的情况并不满意,因为就连道里安都能看出来,夏娃和亚伯彼此之间仍有保留,他们的爪子甚至没能在彼此的身上划出一道伤口。
于是开始第四次促生剂排放,外加大量致幻剂。
几分钟后,水箱里的气氛不太对劲了,两条人鱼停止了攻击,分别躲在远离彼此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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