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来,本汗再与你喝个痛快!”“可汗请——”狄霄起身。明窈只做那没有自主权的小尾巴,狄霄才走几步,她就一溜小跑追了上去,便是再担心,她还记着营造虚假关系,颇为嫌弃地躲在一边,唯恐被狄霄沾染了酒气。谁知狄霄猛地伸手,揽着她的后颈,将人一把箍进怀里。“你——”“别动!”狄霄凶巴巴地斥道,“再敢动弹,我便打死你!”却见那瘦小的公主一下子止了挣扎,抽噎一声,畏畏缩缩地伏在狄霄臂膀上,被拉拽着,踉踉跄跄出了毡帐。在他们背后,多罗收回探究的目光,转头看向部下,目含狠戾:“你刚才说什么?”“启禀王上!看守马场的贱奴开了马厮,又放火烧了马草,虽发现及时灭了火,但纵火的奴隶却跑了。”“跑了?跑了不去追来找本汗做什么!”多罗拂袖而起。看部下呆愣木讷的样子,多罗满心暴虐:“还不给给本汗追!本汗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那作乱的贱奴势要捉回,本汗要将他挫骨扬灰,以儆效尤!”多罗勃然大怒。这已经是这月来第四起奴隶生乱事件了,多罗自认是个慈悲的,然威严再三被挑衅,终是失了冷静。多罗怒道:“一群下贱坯子,既然不愿好生活着,那就去祭狼神,传本汗令,着五十男奴五十女奴,带去祭场,施以绞刑,驱族内所有奴隶前去观刑。”“敢问可汗,绞刑者如何选择?”“不必再选,自你出帐,所遇前百数人,即刻拉走。”“这可不是本汗残暴,他们要怪,就去怪那生事的贱奴吧。”多罗下了绞杀令仍不解气,挥袖砸了桌上杯盏,一甩衣袍,从旁边拔出长剑,大步冲出去。另一边,狄霄和明窈被带去王帐以北的一座帐子里。这边的毡帐还是一贯奢华,但毡布上所嵌的,已经不再是珍珠宝石,而是一些亮闪闪的小石子,远远看着漂亮,近看却没了价值。这边的毡帐全是为客人准备的,无需过分浪费,但也不能落了可汗的脸面,总归秉持着华而不实的原则。带路的女侍将人送到,欠身退下。待人走远了,念桃和青杏赶紧来到两人身侧,一左一右地搀扶着,好歹让两人安稳进了帐里。才入了帐内,明窈的泪一下子绷不住了。她仰着头,一双水汪汪的眸子里全是担忧:“狄霄……”话未说完,狄霄忽然将她松开,脚步又飘又急,步跨到角落里,一低头,才入了肚的烈酒全被吐出来。刚刚的宴上,狄霄除了酒水没有吃任何东西。他本来就不是多善饮的,何况齐齐比齐的酒水比拔都儿部的烈上许多,酒水才一入口,他的嗓子就一阵火辣辣得疼。这些年来,他何曾被这样灌过酒,只身处弱势,在多罗眼下,狄霄没有拒绝的资格。多罗说要敬酒,他就只能次次饮净,幸得提早离开,才不至于彻底失智,在外人面前露了马脚。狄霄呕得脾胃都在抽痛,才站起身,又不受控制地弯下腰去:“呕——”此时已没了酒水,全是酸涩的胃液。明窈已追过来,她慌慌地立在一侧,想给他拍抚,又不敢碰他,只能一边落泪,一边急促吩咐:“快去准备热水和湿帕子,青杏快去外面看看,可有地方能煮醒酒汤。”“别去。”嘶哑的声音止住了青杏的脚步,狄霄用袖口擦了擦嘴边的涎液,又重复了一遍,“不用去。”“可是——”“没事,叫她们回去吧。”狄霄疲惫地摆了摆手,稍一闭眼,睁开眼中全是血丝,“初来乍到,莫乱行走。先回去吧。”明窈心里不愿,但也知晓狄霄顾虑,迟疑半晌,终于还是叫念桃和青杏先去了。“过来给我抱抱。”狄霄还是醉了,等人走干净,他蓦地开口。“什么?”明窈一愣,下一刻,就陷入一个全是酒气的怀抱里。时间越长,狄霄的意识越模糊,他好像知道已到了安全的地方,没了戒备,全凭本能行事。明窈力气不敌他,不论狄霄想做什么,只能被动地接受。实在无法,她只好不停说:“先放开我好不好,我去给你拿毛巾擦一擦,我们去床上休息好不好……狄霄你先松开我。”这话实在太多太密,狄霄听不进去全部,只记得“松开”。他手下一松,竟真让明窈离开他寸许。然而下一刻,狄霄的目光被什么吸引到,眸光一凝,又重新抓紧了明窈的臂膀,复慢慢抬起她的手。“你再放开我一点点,我很快就回来……”明窈只以为是自己的碎碎念起了作用,心下一喜,希望狄霄能让他活动一二。只这回,狄霄对她的低喃充耳不闻,只定定看着她的手腕,那莹白腕上的红痕刺痛他的眼睛,叫他眼前一阵晕眩。“狄霄、狄霄——”直到明窈又唤了他许多声,狄霄才回过神来。他双目赤红,低声问了句:“我可捏痛你了?”他只记着在多罗面前作戏,谁知喝醉了酒,反失了对力道的把控,一时不查,竟叫明窈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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