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雷劫追杀, 一路从月隐峰逃来北冥。她落入魔渊的时候, 身上的羽毛几乎都被烧焦了,没有哪处皮肤是完好的。”冥沧皱着眉头深深吸了一口气, 声线却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准确来说,在魔族发现她的时候,她的肉身就已经死了——天道雷劫,把她全身的血脉都烧断了。”“我为了救活她,着实破费周折,”他恶狠狠地盯着那枚冰魄,“可那并不是最让我心烦的,真正让我难以忍受的,是在复生明曜的那些日子里,我每时每刻……都必须待在她身边,被迫,去听她这些令人作呕的心声执念。”他闭了闭眼,明黄色的双眸逐渐化为森冷的蛇瞳,他说:“执法神,我将她那时的执念交给你,请你好自为之。”冥沧语气生硬,将这段话说得又狠又快,讲完之后,便仿佛了却一桩心事般转身离去,再没看云咎一眼。云咎握住手中的冰魄,却突然道:“天道为何要杀她?”冥沧脚步稍缓,冷笑起来:“执法神,天道滥杀的人,难道还少吗?”云咎眸色一凝,却见冥沧已化为一道玄色蛇影,倏然从小院上空离去了。几乎在冥沧离开的同时,院门被明曜“吱呀”一声推开,云咎指尖一动,将那冰魄收入袖中,侧头朝她望去:“来。”明曜打量着他沉静的神情,一边嘟囔一边朝他小跑而去:“什么嘛,神秘兮兮的,竟然还下了隔音咒。”云咎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长发,轻声道:“不问问他跟我说了什么吗?”明曜探头,按捺不住好奇:“所以他说了什么?”云咎没回答,手指一下下顺着她的头发,衣袖里好闻的冷香随着他的动作不断飘入明曜鼻端,她舒服地眯起眼,小声哼哼:“冥沧性格阴晴不定,最近似乎更奇怪了。”云咎依旧没有接话,他在院中的小桌前坐下,指尖带了些微的神力,像是顺毛般让明曜靠在自己的膝上,一点点理着她背后的长发。“明曜,如果我把千年前所有的事都想起来了,到那时……你最希望我做什么?”他垂眸观察着少女的神情,在她惬意得呼吸声都开始放缓之时,以温柔的声音缓缓问她。北冥灵气匮乏,素晖堕神,小龙神又还不会控制神力,所以云咎没来的这些日子里,明曜不知不觉地,对神力的渴求几乎已经深入骨髓。纵然她是一个很会压抑自身欲|念的人,但在此刻云咎近乎引|诱的动作中,她依旧不可避免地沉溺下来。没有太多思考,明曜几乎是脱口而出:“我希望你能留在北冥陪我。”云咎动作微顿,为这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答案生出了几分迟疑,却也暗暗将其记在了心中。“还有吗?”他轻声道。这次明曜却认真思考了一下:“我希望你……不要对素晖出手,也不要再站在天道那边。”明曜此刻的大脑转得有些迟缓,此话出口时她还没察觉到不对,可待她认真回想了一会儿后,整个人都慢慢僵硬了起来。她……怎么会这样自然地,就将这些话说出口了?明曜想回头去看云咎的表情,脖子却被他施力轻轻抵住,他微凉的指尖有节奏地点了点明曜的太阳穴,温暖的神力丝丝缕缕地传入她的身体,他轻声道:“没事,我想听。”明曜紧绷的肌肉在他的安抚下逐渐舒缓,仿佛并不受她自己的控制那样,无意识地依赖起云咎的触碰,她点了点头,下意识道:“对不起。”云咎问:“为什么要和我道歉?”明曜轻声道:“……我不是在逼你。”“我知道,”他心头微涩,将掌心抚上她的脸颊,看似无意地,很平淡地接着问她,“天罚疼吗?”明曜一愣,身体控制不住地颤了颤。她缓缓咬住自己的嘴唇,竟然抵抗住了他用神力打造的温柔乡,并没有跟着他提问的节奏回答下去。云咎伸手盖住她的双眼:“明曜,我想听。”“……”许久之后,他感到有温热的液体打湿了自己的掌心,从他的指缝间缓缓淌出。在明曜沉默的这半晌,云咎感到无言的怒火自胸膛蔓延上来,他克制着,用空着的手掌轻轻揉了揉她的后颈:“我知道了,睡吧。”“云咎,”明曜却在陷入沉睡的前一刻扯住了他的衣袖,他听到她用逐渐迷糊的声音认真地说,“可我希望你能真心选择我……而不是……为了从前……”周遭安静下来,神力的微光在小院中浮动,逐渐从明亮的浅金变成昏暗的黄灰。云咎在那片暗淡的天光中,垂头缓缓擦干她脸上的泪水,然后认认真真地看她的侧脸。在他向明曜询问出千年前的事情后,她有好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却都闭口不谈,他不知道她究竟在顾虑些什么,却觉得多给她一些时间也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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