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接着说下去,桂玉伸手将李乐挡在怀里,声音里的笑意依旧,只是眼神冰冷,「yu令智昏,不识好歹。」
还说着,她自怀中拿出几颗蜡丸,摔在地上砸碎後冒出滚滚浓烟。几个呼x1间众人的视野便被遮蔽,这烟里也不知道是什麽,稍微闻到一点便呛得人连连咳嗽。头头反应快了些,屏住呼x1还不甘心想追,浓烟中几支箭准确地朝他s来,他心下一凉,想闪却没闪过,箭杆狠狠地击中脑壳,他疼得大叫後仰落马,才後知後觉那箭上无簇。
兵荒马乱後浓烟缓缓散去,慌乱中马贼摔的摔、跑的跑,而那两人早已不见踪影。
桂玉在林间一路奔驰,约莫两刻後终於回到像样的小道上。李乐全身绷直,桂玉仍握着缰绳,手臂将她圈在身前没有半点要放她走的意思。
这下终於只剩她们俩了,桂玉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李乐却仍是一张冰冷的脸。
桂玉偏头看了看她,「许久未见,你怎麽不是很高兴?」
李乐回过神,「仆并未不高兴。」
「是不是埋怨我没先告诉你?」桂玉将双臂收拢些许,几乎要搂上腰,「没办法嘛,要是舅舅回府想走便没那麽容易了。我惦记着你的,这不就来接你了麽?」
桂玉的胳膊随着马背摇晃若有似无地碰到她,下巴轻轻搁在她肩上,李乐绷着肩膀,双腕一翻挣开麻绳,猫儿般俐落地自空隙间钻下马。
回头看时桂玉脸上的遗憾一闪而过,她摘下蒙面麻布露出乾净脸蛋,唇角g着薄薄的笑,眼中柔光闪烁,居高临下看着她。粗旷的布衣短打遮掩了她圆润的气质,却添上一笔疏朗。眉头被画了几笔刚y,难怪马贼会将她认作稚气未脱的小郎君。
「仆未曾埋怨过殿下。」李乐低着头,「仆是下人,殿下想去哪自然无需告知。」
桂玉闻言叹了口气不想答话,脚尖碰碰马腹让牠缓步前行。李乐跟随身侧,始终将手放在刀柄上埋头走路。桂玉自马上只能看到李乐乌黑的头发和後颈,愤恨地瞪了好几眼李乐都毫无所觉。
她家亲卫哪里都好,就是这颗脑袋又直又蠢,半年不见也不知道热切一点。对李义山就会亲切地叫阿兄,对李元贵好歹会称义父,对自己呢?明明小时候还会润儿润儿地叫,现在只知道她们是主仆了,一天天生份疏离,往後岂不是要形同陌路?
桂玉暗自腹诽着,李乐又开口,声音还是那麽平淡,「殿下何时回北原?」
「不回。」桂玉懒洋洋地说,「你要拿我怎麽办?」
「仆不敢冒犯。」李乐道,「只是……殿下早晚得回去。」
「你看到那车嫁妆了吧?」
「殿下,那是圣上的赏赐。」
桂玉的声音低了下去,喃喃道,「总有一天得是。」
每每想到此处她心底又是空落落地不安。幼时圣上一句话就将她赶出皇城,当她的手足在京城享受繁华时,她却要千里迢迢独自到陌生的北原生活。
进城前她掀开马车的帘子,风霜打在她脸上疼得睁不开眼。含泪缩回马车里,又想起来已经没有阿娘会温柔的手会帮她擦去泪痕。圣上将她扔出家门、阿娘也永远离开她。彷佛全天下都厌恶、嫌弃她的存在,那时她只觉得被抛弃了,惶惶不可终日。
当她对圣上而言开始有价值後,那个人又打算一句话决定她的终生麽?这次要将她赶去哪?要把她当成筹码送给谁?
如今她哪都不想去,只想跟自己的小亲卫和舅舅一家待在北原。
寒苦偏僻,盛产霜雪的北原。
她仰起头来看着湛蓝的天空,身子随马背摇晃,由不得己。待她出嫁後还能这般恣意骑马漫游吗?还是会像阿娘那般,在华美的g0ng殿中抑郁而终?她只知道她无法左右自己的人生,无法再习武、骑猎,还要为他人生孩子……思及至此她感到一阵恶寒,恶心的本能隐约抓住胃。
低下头时李乐仍看着前方,她动了动嘴唇,但未能发出声音。咽了下喉咙,再开口时有什麽要满溢出来似的,声音苦涩虚弱。
「乐乐,我不甘心。」
李乐猛然回头,眸子里终於透出一点温度。她小心地看着桂玉,像狗崽般用晶亮的眼睛仔细辨别她的情绪。她则坦然迎上李乐的视线,那怕这样会将柔软暴露出来。
李乐伸手拉住马儿,站在她膝前抬头仰望。桂玉知道她要开口了,却倏然有些不安,抢先道,「你难道甘心麽?」
她是有那麽点畏惧,就算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李乐依旧时而单纯、时而深沉似海。似乎只要有一点反应不在她预料中,这个人便会完全脱出她的控制,变成全然陌生的另一个人。
李乐抬着下巴,缓缓道,「只要您不愿,仆当从您的意思。」
桂玉抿了下唇,不知为何明明顺了自己的意,心里依然觉得不满。
罕见的凝滞冻结了她们之间的空气,李乐观察殿下的神情不见任何好转——不过,桂玉问她甘不甘心是什麽意思?说到底她的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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