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只要大臣出口让他废太后,刘隆就不得不做出行动。与其将来被母后猜忌打压,不如放手一搏获得自由。但是啊,刘隆更喜欢现在的生活呢,一起与母后商议朝政,母后会认真听取他的建议,他会给母后加油助威。“圣上,陛下说下月初一是个宜搬迁的好日子,咱们要带哪些人去德阳殿?”江平问他道。刘隆扫了一眼殿内殿外忙忙碌碌的宫女和寺人,除了江平和王娥,其他人都是母后安排来的。这些人都是母后的人,或许在大部分事情上对他这个皇帝忠心,但如果涉及到终极抉择,他们或许都会选择站母后。若帝后发生冲突,只怕这宫中和朝堂的精英都要清洗一遍了。邓氏无才吗?行军打仗非邓骘之长,但牧守一方遵令办事绝对比朝堂上大部分人都强。邓遵虽然有争功之瑕,但他身上确实有实打实的战功。除了这两人外,还有邓悝、邓阊、邓豹、邓畅等邓氏族人以及一大批依附邓氏的人。若将来母后放权,这些人都会被刘隆完完整整地继承。刘隆长长出了一口气,道:“他们都是伺候惯的人,把他们都带上。你与蔡侯说一声这些人都带走,崇德殿和德阳殿缺的人,让蔡侯补上就是。”江平微顿一下,然后领命而去。崇德殿与德阳殿比肩相邻,整个北宫都是母后的势力范围。只要在北宫,他就永远掩在母后的护翼下。刘隆将之称为护翼,母后的护翼。五月初一,宜搬迁。上午,刘隆先去后殿拜别母后,结结实实跪下给母后磕了几个头,感谢母后这些年对他的养育。邓绥见状赶忙起身下来,扶起刘隆,看着与自己差不多高的小皇帝,心中感慨万千。“你去了德阳殿可不许胡闹,一日三餐不可少,晚上要早些休息,不许和寺人玩闹,不许贪凉吃太多冰……”邓绥一项项叮嘱他。刘隆微笑着仔细聆听,丝毫没有不耐烦,不住地点头。待母后说完,刘隆反而叮嘱起母后来:“母后,我走了,你每日要按时吃饭,朝政处理不完就第二天再处理,有什么事就派人去德阳殿找我……”邓绥听着听着笑起来。“对了,母后,你千万要太官做我的晚饭啊。”刘隆赶忙加了一句道。邓绥连连点头,笑道:“我送你去德阳殿,看看里面布置得怎么样。”两人来到德阳殿的后殿。前殿实在过于空阔,刘隆不愿意住,就选了后殿作为寝殿。
但就是后殿也是十分阔朗,里面装饰以青金两色为主,摆着屏风、几案、床榻等用具,简单整齐大方。几案架子上摆的都是些陶器书籍之类,金银玉器很少。邓绥还看到了刘隆床头的小屏风,上面写了不少人的名字。床头上的架子上还放着一个红漆木匣。邓绥看到这两样东西,无奈地笑笑,对刘隆说:“你呀你……”这两件对别人是保密的,但这别人并不包括邓绥。她知道屏风上的每一个名字,知道红漆木匣里装的是什么东西。刘隆的一切都对她没有隐瞒。虽然两人可能看待一些事情存在差异,但两人的施政理念几乎完全相同。这让邓绥感到十分开心。刘隆看见邓绥的表情,笑着解释道:“时间会模糊人的记忆,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嘛。”邓绥走了一圈,道:“这后殿布置确实是你的风格,只是却少了些帝王的威仪。”刘隆不以为意道:“帝王威仪在内不在外,在德不在美饰。母后的宫殿不也是这般朴素么。”邓绥闻言,笑道:“那就依你所言,你总是有很多道理。”刘隆嘿嘿笑了一声。他觉得屋内布置得很好,这么大的卧室是他上辈子想都不敢想呢。邓绥看见刘隆一脸对屋子十分满意的表情,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她都不知道她怎么养出这样的皇帝来。邓绥参观完,刘隆请她留下来用饭,道:“母后,我今天搬家,咱们一起吃顿饭庆贺乔迁之喜。”邓绥笑着点头,在厅堂坐下,命人传膳。饭菜都是二人常吃的,饮品是甜甜的酸梅汤。刘隆总觉得这个住处怎么看都觉得不适应,和母后说:“这里还不如崇德殿住着舒服呢。”邓绥闻言笑他:“世家子常常五六岁就要自己独住院子,你都十三岁了。”刘隆闻言眼睛微睁,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是离不开母后的崽,强行辩解道:“崇德殿地方宽广,岂是那些世家的小院子能比的?再者,我是皇帝,咳咳……”邓绥无奈地摇摇头,捧着一盏酸梅汤,微微呷了一口,似乎有点酸。小皇帝离开她不适应,邓绥又何尝适应?刘隆在先帝去后,几乎成了她生命中的一部分。邓绥看着皇帝从她怀里的婴儿变成青葱少年。每日下学,小皇帝就依偎在她的身边,听她与朝臣商议朝政,看她处理朝政,甚至有时他还会自己上手批阅奏章。饭毕,刘隆要送邓绥回崇德殿。邓绥笑道:“不用了,两座宫殿就挨着,你才搬过来先看看,缺什么找蔡侯。”刘隆执意要送母后,道:“既然不远,我送送母后又何妨?”邓绥见刘隆态度坚定,两人就一起重新回到崇德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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