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砖瓦,白色的马头墙,正房一间,东西附房各一间。屋檐与门楣上都雕了不少花草动物,景行在曜青很少见这样的宅子,更欣赏不来这些细枝末节,只看出回廊的柱子上似乎雕了不少飞燕,因为年久失修、无人保养,雕刻的表面因风蚀而有些斑驳。
彦卿边擦手上的灰,边从外头走进来,见儿子一脸鬼鬼祟祟,不禁好笑,但领着他进了前院,又扫了生物信息锁,进了中堂,才终于有地方坐下。
中堂是以前景元办公会客的地方,下属们有事禀报,也是在这处。彦卿一走进去就闻见一股霉味儿,他想开窗透气,窗户却都锈死了,打不开一点。里面家具上也都是厚厚一层灰尘,彦卿和景行皆打了几个喷嚏,彦卿以袖掩鼻,示意儿子往后院去,自己单手拖了两个太师椅,也跟了出去。
到得后院,终于能自由呼吸了。彦卿狠狠吸了几口气,中堂里的灰尘蜇得他眼泪水都下来了,他用袖子揩了揩脸,将椅子拖去后院的槐树下。景行要坐,彦卿示意不忙,又去西边杂院,那院子是专门辟给工人和伙夫的,廊下就有生水龙头,彦卿试着拧开龙头,水管里咕嘟嘟响了一阵,涌出一股黄绿色的细流。
彦卿放了一会儿水,又去杂屋里找了个桶,等涌出的水变澄澈了,他就着水洗了手和桶,又用桶接水,拎回后院,示意景行过来洗手。
洗完手后,彦卿将水均匀地泼洒在太师椅与地面上,又用衣袖擦了擦椅面,道:“坐吧。”
景行目瞪口呆道:“这椅子……怪贵的吧?真的能这么洗吗?”
彦卿:“要是真贵,一早被贼偷去了。”
景行这才放心坐了。
彦卿说:“明天来时记得带点瓶装水,今天忘了,这边的水可不能喝。”
后院没全铺石板地面,曾经种了不少花花草草,从大葱到二月兰,应有尽有。现下全都枯死了,就剩下这一棵大槐树,彦卿心里有点悲哀,树犹如此,人何以堪?
那槐树每年都落叶,一大部分都落在这黑泥地里,被土壤里的小动物分解,又成为滋养这树的养分。饶是如此,石板地上还是铺满了枯黄的死叶,盖得连地面原本的颜色都看不见了。
景行认出这是照片上那棵树:“爸爸,你和妈妈的那张合照就是在这里拍的,对不对?”
“是。”彦卿用脚踢了踢面前的枯叶,一阵刷拉作响,“我们搬走之前拍的,你妈妈退休了,我们就不住这里了。”
景行看了看彦卿,他的父亲陷入了回忆,表情平静又祥和。
两人安静坐了一会儿,景行忍不住了,又开口问彦卿:“爸爸,我们就这么坐着干等着?不用做点什么?”
彦卿前一夜有点没睡好,梦里全是景元,他半夜被冻醒好几次,以为景元的鬼魂穿墙来找他了,结果都不是,是别人家的失路鬼乱窜到客栈顶楼来了。他有点失望,但鬼们开口问他姓字名谁时,他还是小声告诉他们要去地衡司公廨,那里的执事们能帮他们。
鬼们都很礼貌,看了看另一张床熟睡的景行,主动降低了音量,同样小声地向他道了谢,嗖一声穿墙飞走了。
此刻,阳春明媚的日光透过槐树叶照在他头顶,彦卿直被照得昏昏欲睡,他手肘搁在太师椅的扶手上,头一点一点的,离梦乡只差一步。
听见儿子的问话,他疲惫地打了个哈欠,懒懒道:“嗯,就坐着等,不然呢?你会通灵吗?”
景行摇摇头。
“招魂呢?”
景行还是摇摇头。
“你开天眼了?”
“当然没有!”
“那不就得了。”彦卿又伸了个懒腰,仰头看了看天色,“你妈妈方向感很好的,过不了几天就晃悠过来了吧。”
“……可是,我好无聊啊。”景行讪讪道。
彦卿想了想,从包里掏出一个小匣子,外表是漆木的,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表面雕刻着分形花纹。
景行眼睛一亮,期待地看着父亲。
彦卿将小匣子像拆地图一样打开打开再打开,拆出一张飞行棋盘来。
景行:“……”
景行:“好吧。”
彦卿以袖掩鼻,又去北堂里拖了张桌子出来,也是用水泼洗,将折叠飞行棋盘放在上头,和儿子一人各选两种颜色,左右开弓地玩起飞行棋来。
彦卿边骰色子边问:“小行,你来罗浮后撞见过鬼了吗?”
景行忙点头:“早上上大号时闯进来一只,吓得我屎都拉断了。”
彦卿:“……”
景行继续道:“那时候天快亮了,鬼魂模模糊糊的,讲话声音也模模糊糊的,我估计他的脑子也是模模糊糊的,我和他说了好几遍这里是茅房,他才离开。”
“那就好,你见过鬼就行,省得你妈来时你都不知道。”彦卿非常满意。
“诶!你怎么就已经到终点了!”景行目光挪回棋盘,赫然发现敌方大本营已经有了一个小小的红点,“不过爸爸,我看鬼长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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