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命人找这个做什么?”
宁咎蹲下身在检查这具尸骨的完整性,一边检查一边开口:
“做教具,外科手术是建立在解剖学基础上的,大夫要非常熟悉人体所有的骨骼的位置和作用。”
宁咎其实也有点儿遗憾,这里缺乏药品和技术,是没有办法像现代那样将尸体保存下来做大体老师的,所以也只能尽量熟悉骨骼了,大体老师可遇不可求啊。
阎云舟撑着一边的石桌坐下来,低头看着眼前的这具白骨,有些好奇地出声:
“你说要给我替换膝关节,是将一块儿骨头挖出来吗?”
宁咎骤然抬头,便看着阎云舟的目光在盯着那白骨的膝盖处,将骨头挖出来这听着都挺吓人的,也对,外行人听到膝关节置换确实想到的就是挖掉整个膝盖再替换进去,他不禁开口解释:
“不是,替换膝关节并不是说将你的膝关节整个挖出来,而是将关节表面磨损的软骨和软骨下骨替换成其他材料,一般是金属或者是聚乙烯的垫片,所以别紧张,不会直接挖你的膝盖骨的。”
阎云舟的手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膝盖,像是心有余悸一样地嘟囔出声:
“保住你了。”
引得宁咎一阵笑。
阎云舟的身体好些之后便琢磨进宫的事儿,毕竟国子监的改革在即,宁咎若是真的准备开课,也好趁着这个时候提出来。
“我递了折子,我们明日进宫,今天下午我们去洛月离那里一趟,他对改革的情况最是了解了。”
宁咎自然是没意见,午膳之后,等阎云舟午睡醒来两个人便坐了马车到了洛府,阎云舟没有高调地走正门,而是从侧门进去的:
“王爷,侯爷,陛下正在里面。”
阎云舟和宁咎对视了一眼,正好,若是李彦也在,便也省了明日再跑一趟宫中了,两人进了洛月离的院子。
门外的众人都被遣了下去,这已经是不成文的规矩了,只要陛下到洛府,洛月离从不在院子里留人,更不准人进去。
阎云舟想着进去敲门问一声,却不想两人刚刚到院子里便听到了里面闹得动静不小,似乎是杯子掉落地上的声音,随即便是李彦的压抑的声线:
“老师,你一定要这样逼我吗?”
李彦本想着过几日就是洛月离的生辰,上一次的事儿过去快一周了,他才鼓起勇气过来。
今日早早打发了朝臣想着来他的府上,探探口风,问问他生辰想怎么过,再一次道歉,结果进来的时候便看到了他在写折子,是一封自请外放的折子。
洛月离没有避讳遮掩那封奏折,他垂眸看着那被打翻的茶盏流出的茶水浸湿了整个折子,默默跪了下去,甚至膝盖没有刻意避开地上的碎瓷片,李彦额角的青筋都在跳动,手一把扯住了他的手臂:
“起来。”
他的力道有些大,洛月离甚至被他扯了一个趔踞,李彦的眼底都是一片猩红,他将人抵在了身后的桌案上:
“为什么?为什么要走?你到底要怎么样?我要怎么做你才肯留在我身边。”
明明母后都答应了,为什么洛月离就是不肯,不肯承认他喜欢他,明明他感受的到的,现在他要外放出京,他甚至不想见到他?他就这么让他厌恶?
李彦的手扣住了洛月离的腰身,禁锢着那人一动都不能动,洛月离看着眼前的从小看到大的年轻帝王,心中的复杂难以言喻,种种思绪浮上心头,他忽然笑了,笑声尖利讥讽:
“我想怎么样?李彦,这些年我都教了你什么?教你欺师灭祖吗?”
尖锐的声线甚至有些发抖,李彦扣在这人腰间的手忽然颤了一下,想起了那个疯狂的晚上,虽然最后他守住了理智,但是那一夜想来对洛月离算是彻头彻尾的折辱了。
他的声音有些不稳,甚至带着两分小心和恐惧:
“我,老师,那天是我蒙了心,怎么都不该…我认错,认罚,你想怎么罚我都好,别走行不行,别走,老师…”
李彦的眼眶红了一片,洛月离闭上了眼睛,咬紧了牙关,咽下了所有的难堪,那一夜的每一幕他这辈子都不愿意回想起来,他的声线低沉疲惫:
“陛下,是什么让你觉得我洛月离会甘心做一个媚上邀宠,被人脊梁骨的内宠之臣?”
李彦的脸色都白了下来,手中都是冷汗:
“我没有,我从没有这样想过你,老师…”
洛月离睁开眼睛,那双从前如狐狸一样狡黠的目光黑沉沉一片,再不见了丝毫的光亮。
门外隐约听到些动静的阎云舟和宁咎顿住了脚步,彼此对视了一眼,宁咎抬手指了指外面的方向,这种斗争他们还是不要参与的好,阎云舟也点头,两个人轻手轻脚地挪了出去。
今天里面闹成了这样,他们必然也不能留下了,阎云舟便和管家还有门口的张公公知会了一声,只说改天再来。
坐在回去的马车上,宁咎的眉头一会儿舒展一会儿皱起来,表情异常的丰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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