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恨过一个人?
当年报纸上的文章,如今被剪成了一小块,贴在房间的窗上。岁月将其染上淡淡的h褐,模糊了上头的字迹,然而这个问题在温平俊的眼中,永远是那麽的清晰,一如昨日才印好的新篇。
恨吗?
每天早上,温平俊总要站在窗前几分钟,喝着索然无味的水,看着伴他三年的文章思索答案。
是的,三年了。他冷静了三年,也追寻着答案三年。
那年,看见谢沅梳与自己最要好的朋友走在一起,上天没给他多久的时间做出反应,便安排给他一个在医院度过年节的全新t验。出院後,他回到与谢沅梳合租的房子,谢沅梳不在,不过衣物等等的日常用品倒还留着。
谢沅梳没有搬走让温平俊倍感意外,毕竟在温平俊的认知中,他一直是个淡然而潇洒俐落的人。不会挽留,不奢求藕断丝连,就像当时的一夜情,乾净离去。但纵然谢沅梳没有搬离,这次选择离开的却是温平俊,他不是圣人,没有坦然接受恋人与好友出轨的肚量──尤其是在亲眼目睹後。
车祸伤了他的右脚韧带,虽然只要好好复健便能正常走路,但也与动用到脚的剧烈运动无缘了。身心俱疲的温平俊实在没有心力打包行李,挑了几件喜欢的衣物,他在客厅留下纸条与租房违约金,交代谢沅梳把房子退了,顺代处理自己遗留的物品。
就算不跟谢沅梳直接谈分手,这样的做法也足够表明他的立场了。
出车祸那天早上的报纸仍被留在桌上,那篇带着问句的文章被翻成最前页默默地躺着,有多少人因那两句疑问而迷惘呢?又有多少人像自己一样,早上想着,上头困了他三年的问题,也是时候该理出答案了。
除夕当天,温平俊向父母编了几个看似重要的理由,简单收拾一下行李,便出发前往谢沅梳所在的城市──那逃避三年的地方。原以为传统保守的父母会留他吃年夜饭,但他们只是笑着叮咛他凡事小心安全,一齐吃过中饭,便目送他离开。
「如果那是你在三年前选择回家的理由,便去吧。」
即使再多的藉口谎言,也敌不过父母多年养育下对自己的了若指掌。温平俊开着车,忆起临行前母亲说的话,不觉有些鼻酸。这些年他觉得自己变得越来越感x,不晓得是因为谢沅梳,还是人年纪越大总会如此。
除夕的车cha0众多,三个小时的车程,温平俊竟花了六个多小时才抵达,加上还要寻找纸条上没见过的地址,到了指定地点,已然为晚上八点。
纸条上写着三楼,却没有房号,温平俊本以为会是餐厅或酒吧诸如此类的地点,然而目的地却是间新建的公寓。一层楼有六户,他纳闷着谢沅梳为何不将地址写齐全,一边搭电梯前往三楼。
走出电梯,左右两边各有三户,六扇门皆为深褐se,搭着金se边框作装饰,整层楼弥漫着淡淡的油漆味──一种属於新房的特殊气味。最右边那户的门上似乎贴着字条,靠墙的地方摆了个木se的小鞋柜。温平俊迈步前往,皮鞋在光滑的白se磁砖上叩出声响,在安静而空洞的走廊上一声声地回响。
每走近一步,温平俊便越发感到忐忑,即使没有告知房号,他知道谢沅梳就在那里,在那扇门之後。花了三年才逐渐平静的心,却再次轻易地汹涌起来……
病得不轻啊。
在门前站定,温平俊深x1了口气以平复心情。凝神一看,纸条上只躺了六个娟秀的字迹。
鞋柜里有钥匙
「你来得有些晚。」
一进门,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谢沅梳沉稳的嗓音传来,夹杂着温平俊未能辨明的情感。他倚在门右边的梁柱上,那双眸子不变,仍旧清亮,仍旧看透人心。
迟的究竟是谁?三年未见时他愣了愣,虽已记不清内容在探究什麽,只觉得上头有几个字让他有些触动:你有没有恨过一个人?
他恨过,理应说仍是恨着,然而更多的是对於这分情感的迷惘。无法报复,也无法放下,他已经不晓得该如何走下去。
在思绪尚未厘清的情况下,谢沅梳便出门了。下班时,他接到言墨宇的电话,说要一齐吃顿晚餐。这一年以来,他们联系的次数逐渐减少,接到电话他才恍然发觉,跟言墨宇似乎好一阵子没见了。
他们相约於公司附近的饭馆,聊聊近况,也算是拜个早年。见面後谢沅梳发现,言墨宇似乎变得b以前开朗,一问之下才知道,言墨宇前些日子认识了一个不错的对象,两人十分合拍,也渐渐放下了温平俊。
谢沅梳听了,只觉得替言墨宇高兴,倒没有对言墨宇新交的对象感到忌妒或憎恨。时间既然能够冲淡言墨宇的ai,理当也能够稀释谢沅梳的ai与恨。看着终於在感情世界迈步向前的言墨宇,谢沅梳也发自内心地感到舒坦,同时脑中浮现了温平俊的脸。
只是单纯地想起,没有痛苦与憎恨,不过雀动倒有一点。今天早点回家吧。谢沅梳暗忖。
两人相谈甚欢,就像纯粹的好朋友,没有心事,没有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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