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明白过来紫女那时说的“韦菲先生可是这一带的名人”究竟是什么意思,抛下一块赏钱,驾马朝紫兰轩去了。
晚间时分,紫兰轩内华灯初上。
张良随韩非一道登上朱漆的楼梯,回首望去,只见大堂内明灯荧荧,与舞女们头上华美的簪饰交相辉映,一派富丽堂皇。
“韩非兄近来似乎格外喜欢来这儿议事。”张良不由感叹了一句。
韩非笑了笑,只道:“这儿有美酒佳人相伴,难道还不够好吗?”
自然,如今新郑城中无人不知九公子耽于声色,可张良总觉得韩非频繁现身紫兰轩另有缘由。
时候尚早,许多厢室的灯还没全亮,两人穿过二楼长长的走道,转角处的一间厢室门半掩着,张良注意到韩非似朝里头望了一眼,他不由也跟着看去,却只见屋内一扇窗大开着,淡紫色的轻纱随着风曼舞。
这时,韩非拉开了隔壁的房门,朝他一笑:“子房今日找到我,当是有要事相谈吧?”
提起这件事,张良倏而正色下来,愧道:“我实在没想到,祖父竟然食言而肥。”
那日断魂谷中鬼兵劫夺军饷,韩王指派丞相张开地连夜调查此事,不料此案奇诡,最后还是韩非代劳,以一枚水消金为引,迫使两位押送军饷的王叔认了罪。
然而案中消失的十万两黄金却尚未追回,张开地便拿此事做文章,声称需要在找回这笔军饷后,才能在韩王面前推举韩非担任司寇。
“子房不必自责,”韩非道,“关于军饷藏匿的地点,我已有了眉目。”
张良知道祖父私下已为这件事苦恼许久,当即脱口道:“韩兄的恩情,良定当铭记于心。”
“好!”韩非笑了,“要的就是你这一诺。”
张良:“不知韩兄方才提起的所在是?”
韩非站起身来,朝窗外满城灯火中格外璀璨的某处一指:“子房可知那个方位是谁的住处?“
张良心知那是东城的将军府,姬无夜的宅邸,心下突突:“良知道,只是……若要从那里取回军饷,恐怕还需一记良策。”
“在我这儿没有什么上策,下策,”韩非看着夜色中明灭的火光,缓缓地说,“只要能用的便都是良方。”
说话间,外头一阵琵琶声起,接着是女人清丽而低婉的歌声,韩非侧耳倾听了片刻:“子房可听过这支曲子?”
张良想了想说:“家姊这两日与姐妹办了琴社,良在院中倒听她们谈过这曲子,说是名为《未有期》。”
他默默咽下了那时姊妹嬉笑着求他不要告知父亲长辈的事。
“是啊,”韩非落了座,指节在一边的小几轻敲了两下,击节唱道,“夜阑梦碎思幽怨,晓月松风叹倏忽。笙歌一曲送归客,可怜相逢未有期——”
张良愣了一下,没想到韩非对这时兴的曲子还颇有研究,居然还能信口唱上两句,由衷赞道:“韩兄可真是博学多才。”
韩非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忽问:“既然子房知道这曲子,不知对其背后的故事又怎么看呢?”
张良当时确实从看了话本,印象中讲的是一位外出求学的书生同江湖女侠的故事,前边几折的内容颇为规矩,若不是家中姊妹给他提前透露了个大概,他恐怕还真想不到这性格迥异的两人在后头竟会是一对。
可最叫张良意外的还是最后的一折,书生与女侠彼此倾诉完衷肠,居然就这么……这么……
想起那上头的淫词艳语,张良登时又是一阵面臊,怎料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外间的歌女已将他心想的那一段唱了出来,只听是:
“杯中摇影,帘倚西风,满园春色未看透。携手引郎游,只待他,人后解得芙蓉扣。香灯暖帐莲花漏,夜夜春宵莫肯休。”
那女声娇美,歌声缠缠绵绵,与夜间的晚风交融在一起,说不出的拨人心弦。
韩非瞧张良那欲言又止的模样有趣得很,不由笑着调侃道:“子房莫不是被屋外那小娘子勾了魂,连答话也忘了?”
张良知韩非拿他玩笑,清了清嗓子,忙道:“我只是觉得……那女侠……”
韩非来了兴致,追问:“女侠怎么了?”
“纵然她是剑客,行走江湖,”张良含混道,“到底是个女儿身,与书生还未婚配就那么做,只怕……有损清誉。”
他一句话飞快地说完,又不作声了,心想其实自己也从没见过道上那些横刀跨马的“女侠”们,保不准江湖儿女,还真就……不顾及什么虚头八脑的名啊,誉啊呢?
韩非修长的眉梢动了动,点头道:“这么一看,女侠的身份倒确实不妥了。”
张良觉得奇怪,这故事里头,女侠的身份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改成寻常人家的女儿,那是大不行的:“依韩兄看,换做怎么样的身份才合适呢?”
“若不能是女侠,”韩非的目光一转,“如此佳人,想来只能是天上有地上无的仙子了。”
说着大笑起来,只觉畅快非常,竟仿佛胸中多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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