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发慌,他都分不清自己得头晕是额头伤口所致,还是饥饿所致。他咽了咽唾沫,眼睛紧盯着那块饼。
陆少微慢条斯理地将热腾腾的饼撕下来一块,放进自己嘴巴里。
颜澄:“”
“把你的事情交代清楚吧,我是来帮你的。”陆少微边吃边说,“谢燕鸿也是我朋友,他还和我说过你小时候在皇帝大腿上撒尿的故事呢。”
颜澄:“”
他人生的前二十年,过得不可谓不舒心——入目皆是繁华风流,触手皆是罗绮锦绣。然而这一切,都在那一日改变了。
那一日,他与谢燕鸿分头跑开,再回头,已经没有了谢燕鸿的踪影。满大街皆是禁军,而且还都是生面孔,任他怎么耍往日的威风也不好使。隔了一日,便听说了谢家下狱的消息,还贴出了谢燕鸿的海捕文书。
京城敲起了丧钟,一夜之间,熟悉的一切全然换了模样。
按礼,宗室百官都要进宫哭丧。颜家是敬阳公主打头,一路上遇到的所有人皆是一身素服,神色惶惶,只敢小声说话。荣王本应在外修筑通济渠,不知为何竟能纠结徐州兵马,与禁军里应外合,打压太子及其部属,偷天换日。
宗室百官皆已分列灵前,宣读遗诏的竟不是宰臣,而是禁军指挥使秦钦。
遗诏内容,字字惊心。先是疾言厉色叱责太子,说他包藏祸心,朝堂上纠结朋党,还进献有毒丹药假称仙方,毒害君父。遂废太子之位,改封济王,出判徐州,即日起行。荣王奉召清君侧,忠勇果敢,可于柩前即皇帝位。
每一字每一句,颜澄都认真听了。
惊心的是,里头指责太子的条条罪状,都似真似假。纠结朋党,确实,太子求贤若渴的心人人皆知。进献丹药,确实,大家虽不明说,但也暗地里议论了许久。颜澄从前从不觉得太子会有反心,毕竟他已经是太子了,既长又嫡,颇得信重。
但他现在又有点儿不确定了,他想起谢燕鸿和他说过的话,又想起那一回,宝津楼玄豹袭人。圣人那一阵似乎真要扶植荣王,就这么巧,就在那个关节,豹子就咬人了。到底是荣王失职,还是太子构陷,谁又知道呢?
正是要紧的关头,荣王为什么又离京去修广济渠了?荣王为什么能动得了徐州的兵马?
颜澄内心如同乱麻。
遗诏宣读完毕,众人理应拜见嗣君,哭丧吊唁,一切如仪。
“恭请殿下即位,以定国本!”
有人率先朗声高呼,众人如梦初醒,先后响应。颜澄回头看去,率先跪下的乃是孙家。孙晔庭垂眸俯首,恭敬跪拜。
就在此时,敬阳公主排众而出,她是先帝最疼爱的小妹妹,此时满眼噙泪,质问先帝死因,又问诏书是何人所拟,话里话外,直指荣王构陷太子,谋害先帝。
荣王一身素服,仪表堂堂,身侧有甲兵护卫。
“长期服丹,毒素积聚,毒发身亡。”荣王说道,“遗诏乃父皇口述,翰林侍讲谢月鹭在旁抄录。”
敬阳公主追问:“谢家月鹭何在?”
“悲痛过度,畏罪自尽,触棺而亡。”
颜澄猛地抬头,不敢置信,众人“嗡”声讨论开了。谢家乃武将之首,从龙有功,即便这几年韬光养晦,也没人敢小瞧了他们。谢韬的同袍、部下众多,至今仍手握兵马的虽不多,但也都是在朝中能说得上话的。
如今谢家满门下狱,长子死在了宫中,如何能让大家不胆寒。
颜澄只觉得胸中有一股气左冲右突,让他不吐不快,他走到母亲身边,扶住了她,继而问道:“谢家所犯何罪?”
荣王看向他,说道:“谢家意图谋逆,父皇早有察觉,侯府中搜出与废太子的书信往来。”
说罢,不等颜澄有异议,他便差使内侍官将一道诏书拿下去,展开予他一看。竟真是降罪于谢家的诏书,笔迹也真是先帝笔迹,只是诏书颜色略黯,看上去不像是新写的,玺印血红,却是新盖的。
颜澄还要再说,敬阳公主掐住他的手,长指甲都掐进他的肉里了,他这才勉强住了嘴。
哭灵要接连哭上七天,幸而那时候还未入冬,若是雪天,少不得要哭过去几个人。哭灵几日之后,敬阳公主整个人瘦了一圈,一下子现了老态。
磨了这些日,她也木了,与丈夫儿子商量着:“埋起头做人吧,今时不同往日了。治罪谢家的诏书是皇兄早就写好的,不管太子还是荣王,无论谁继位,那都是一柄剑。诏书还有一道,是写给咱们家的,荣王亲自拿予我看的。”
敬阳公主捂住脸,眼泪早就哭干了。
承平伯颜厚气得脸都青了,猛地拍案而起,将红木小几都拍裂了一角。他恨道:“昏君!昏君!竟对功臣赶尽杀绝!”
他是从谢韬身边的百夫长做起的,一路出生入死,与谢韬不是兄弟胜似兄弟。谢韬劝他韬光养晦,他也听了,生死厮杀尽都留在昨日,安安心心地当个以惧内出名的伯爷。
敬阳公主连忙去捂他的嘴,哀哀道:“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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